姜妙便只得提腿进去,她刻意不去看屋内那人的目光,只行礼道:“长乐见过父皇。”
晋帝道了声免礼,又向下首那人道:“爱卿,这便是朕的六女长乐,平日最是淘气。”
灯火摇曳下,红袍青年眉目冷清,可在红衣墨发的衬托下,又硬生生显出一丝妖冶气息来。
他勾了勾唇角,只道:“公主性情真率。”
晋帝靠在龙椅上,顿了顿道:“今日在宴上,朕这女儿唐突了爱卿,朕恐你二人生了嫌隙,是以特地叫你二人前来说和说和。”
“圣上多虑了。”
沈之言的声音听不出喜怒,“臣并未放在心上。”
姜妙整个背僵硬着,余光偷偷往上看了一眼,瞧见他冷淡如面对陌生人的模样,才微微放松下来。
与他井水不犯河水,如此也好。
“今日是本宫唐突,还请状元郎莫怪。”
想通之后,姜妙抬眼直视着他,沈之言并未看她,只是不冷不热的道了一声:“自然。”
气氛一时有些凝固,晋帝咳嗽一声,正色道:“当然,此番叫你二人前来,也不止是为了你二人冰释前嫌,还是因为———”
晋帝顿了顿,目光落到姜妙身上,笑道:“朕拟封沈卿为朔儿的太傅,你是朔儿胞姐,以为如何。”
姜妙心一紧,瞬间抬头脱口道:“不可!”
晋帝一愣,不知她反应为何这般大,沈之言低头看了她一眼,眸神色幽深。
“为何不可?”
晋帝有些疑问,姜妙一时不知如何解释,总不能说,因为沈之言若做了姜朔的太傅,就意味着她以后需得时时与他见面吧?
她勉强镇定下来,道:“沈状元曲之质,正是为国分忧之时,父皇何不为他另选合适之职?”
晋帝一愣,看向沈之言,“沈卿以为如何?”
沈之言看向烛光,淡淡道:“但凭圣上做主。”
晋帝便道:“既如此,此事便这么定了,再说,又不是让他一辈子当太傅,以后江山社稷自然有用得着他的时候。”
晋帝态度坚决,姜妙只好将口的话吞回肚子,心有些紧张。
他应该不是在想着如何报复自己吧?
“行了,说了这么多,那帮臣子还在外面等着朕呢,朕真是一刻也不能停歇。”
晋帝喝了口茶,便由余福扶着下了龙椅,临出门前,又回头冲她道:“长乐,以后可不许欺负沈卿!”
晋帝走后,房间里寂静的可怕。
二人的影子被烛光投在地面,像水波一样扭曲晃动着。
半晌,姜妙攥紧了拳头,鼓起勇气正要说什么,却见沈之言身形一动,提腿从她身边走开。
姜妙一愣,随即几步上前去,下意识拉住了他的衣袖。
“你———”
沈之言转过头来,眸半分暖色也无,他从她手抽出袖子,一句话也没有说便转身离去。
姜妙眼睁睁看着他离去,瞧见沈之言在拐角处的步子明显顿了一下,随后,一个身后跟着仆婢的女子走出来,二人不知说了什么,又一起离去。
姜妙一瞬间愣在原地,手还维持着拉他衣袖的姿势,半晌,她才回神,对身后的红叶哑声道:“回府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