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都没有孩子吗?”

“嘘,不要多说。”妈妈捂了孩子的嘴,警示道,可随即她又松开了幼童的嘴,说:“可汗王是眼光锐利,世间凡人难进他的眼!你以为没人想要嫁给他?当初草原最美的姑娘还在十六时看了可汗王四十岁英姿一眼,就非他不嫁,以命相逼!”

“哦,这样啊。”幼童又问:“那他喜欢什么样的?连草原最漂亮的姑娘他都不要……”

“这我就不知了。”妈妈顿了顿,又又有些不确定地说:“我听我妈妈说,五十年前,草原上有过一位可汗王非娶不可的吉桑,漂亮得像天仙,像妖精,是被上天偏爱的有福人,草原上最彪悍的棕王马,就是他的马繁衍出来的,最厚产羊奶的母羊也是他豢养的小羊。”

“那他人呢?”

“这……这我就不知道了。”妈妈说:“听说他变成神仙飞到天上去了。”

“啊?那可汗王得多伤心。”幼童看向阿穆罕的眼神顿时同情。

阿穆罕灌下一口热酒,浑身滚热起来,他看了一眼围着篝火跳舞的人群,在火焰照耀下的神明像暖意融融,他目光柔和了一瞬,起身退了宴,身后一众人赶忙站起来行礼,他没回头,径直从热闹处走向寂寥无人的昏暗里。

马厩里,苍老的马匹已经躺倒,浑身无力,虚弱地哀吟喘息,马槽里新鲜的草料还泛着清新的味道,他走入马厩,躬身抚摸马身,手下的肌肉已经松散,全然不似年轻健壮,他叹了口气:“连你也要走了。”

小棕走了,小花走了,它们的子孙过了两轮,现下连小棕的孙子也要走了。

“走吧,走吧,老伙计,起来陪我再走最后一轮,去见见你们家的主人吧。”阿穆罕开口,声音带上苍老,马匹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,早已垂老无力的身体吃力地站起身,缰绳拴在柱上。

阿穆罕笑了笑,抚摸着马头,高兴说:“走!”

部落和震江的距离辽远,阿穆罕牵着马走在寂寥深沉夜色里,寒风扑面而来,夹杂白发苍苍的发丝被吹拂到脸颊上,浑身衣料被吹得发纷乱,他一步一步坚定地走着,终于在天色微微晨时,听见涛涛江水,他心里一喜,转身摸了摸马匹的头,说:“到了。”

当年苏佑被苏家人赶到火化后,骨灰抛入了震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