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佑完全摸不透皇帝的心思究竟是什么, 也不敢忤逆皇帝意思,只能自己无数次欲言又止,憋得难受, 偶尔提起他也说得分外委婉, 在昭华殿用午膳时,他面对着一晚绿豆汤, 佯装忧思过度, 有些低落。

赵懿还没见过苏佑这样情绪失落, 给他加了一勺糖,问:“怎么这么不高兴?”

苏佑嗫嚅了几下,小声地说:“臣家里小妹最喜欢绿豆汤,微臣看见这碗绿豆汤便想起来微臣家里小妹的活泼模样,现下已经两月多未见,甚是想念,也不知道小妹现在可好。”

“不是有家信通传吗?”赵懿皱眉,很是不解:“日日进来,没间断过。”

“可虽说书信文字见字如面,却也总不如亲眼所见解人忧思,不是吗?”苏佑难得反驳得有理有据,还抱怨了一声:“而且微臣已经两月有余不曾见过了,微臣总害怕他们担心,两月的时间,又临近端午,饶是采诗记录风俗,也该回京述职了。”

“如此亲人分别,当真是十分伤身伤心的事,微臣……连饭都吃不好了。”这当然是借口,苏佑吃不下饭纯属是因为热的,上个世界有空调,这个世界就纯是原始社会用皮肉和老天作对,基本上他每年夏天进食都很少,苏府在外搜罗了不少厨艺好手,老祖宗哄着老父亲责骂着,他才勉强吃几口。

年年如此。

今年入夏却是在皇宫,就算宫中厨子厨艺再高,吃食编出花来,也耐不住热气惊扰胃口。

往日赵懿不在,他都是要任性地把吃食留给宫人们的,反正他吃不下,宫人平日里吃不到。

直到赵懿前几天中午回来,看到了平时最守规矩的宫人围成一圈吃得个个都是油,苏佑缩在书房死活不肯吃,赵懿这才定下了每日都要看着他进食的规矩。

苏佑不能忤逆皇上命令,在他眼光中不情不愿地进食,但他从不吃,到勉强地吃,赵懿脸色都不太好。

赵懿似乎听了他的话,修长手指放下碗筷,目光微深,在苏佑脸上扫视而过,将他憔悴可怜模样收揽进眼底,似乎当真动容,缓缓开口说:“你说的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