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就有些温廷舜的影子在了。
帝王的视线素来直截了当,裹藏着扑面而来的威压和震慑,仿佛来自云端之人,从上而下地俯瞰众生,温廷安在离他半丈开外的位置驻足,不避不让地同他注视,接着,言简意赅地将自己的来意交代一回。她希望赵珩之能收回当初贬谪崇国公府的成命,恢复温廷猷的科举资格和温廷凉在国帑仓部当差的官职。
赵珩之闻言,眸色一黯,漫不经心地挺了挺腰,倚靠龙椅之上,不答反问:“温卿可知晓,为何朕这一日,迟迟不宣你觐见,非要一直延宕至夤夜么?”
温廷安目色下眄,淡声问道:“微臣不知,恳请皇上点拨解惑。”
赵珩之薄唇噙起了一丝哂笑,笑意凉冽如霜,凝声道:“朕一直不宣你觐见,这便是婉言相拒的意思了。温卿聪颖,腹有乾坤,素来最是洞察人情,不应当不晓朕晾你于殿外的用意。”
温廷安道:“微臣自当是知晓的,但皇上也熟稔微臣的秉性,偏执执拗,不达成某事,便是誓不罢休。”
时有冽风吹来,将书案上的幽微烛火,吹得扭来扭去,一种莫能言喻的氛围,在某一刻倏然弥散了开来,两人对峙之间,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息萦绕内外。
橘橙色烛火俨似一枝细腻温柔的工笔,将温廷安和赵珩之的面容轮廓,绘摹在了近处的粉壁与画屏之上,只不过,两人相隔甚远,中间是一大部分的留白,就像是隔了一道巨大天堑。
赵珩之本欲继续摆着峻戾的帝王架子,但时而久之,与温廷安相视一阵后,他便是别开了视线,以手撑颐,揉了揉太阳穴,思量晌久后,他淡声问道:“为你的族弟平冤昭雪,未尝不可,但朕有一事要你去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