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廷安本是擦干了泪渍,但感受着青年的体温,她抓住了他的腕子,眼泪又流了出来,凝声问道:“你答应了老爷子的要求,对吗?”
温廷舜感受到了她话辞之中的不安与愧怍,遂是将她整个人都转了过来,修长匀直的指腹,细致地揩掉了她的泪渍,温声说道:“这是我发自本愿想要做的事,与你没有关系,你不需要自咎。”
外处雨雾稠浓,雨水暂且消歇,一轮下弦月从霾意浓重的云色后旁逸斜出,月色洒落下来的清辉,均匀地洒照而入,一霎地,为屋中两人髹染上了一层皎洁如霜的银辉。
夜色苍茫,稀疏的月色底下,两人的实质被剥离开了去,仅余下清晰的轮库,粉白的墙面上,倒映着两道朦胧模糊的剪影。
对峙之间,温廷安问出心中较为关切的事,道:“『谢玺』这样一个身份,对你而言,难道不重要么?”
温廷舜闻言,淡淡地笑出声来,宽大厚实的手掌,在温廷安的脑袋上,温柔地抚了抚。
温廷安不太明白温廷舜笑什么。
温廷舜道:“在过去的很多时刻,午夜梦回,我醒转时,分不清自己的是谢玺还是温廷舜,我一直思量一个问题,支撑我活下去的寄托,到底是什么?”
温廷舜深深望定温廷安,将她的手,捂紧自己的心脏,凝声说道:“你知道吗?当我认为自己是谢玺时,我时常感受到心脏沉重得喘不过气,很多故人的影子,在脑海之中飘荡,逡巡不褪,他们反复地儆醒我,让我复辟大晋亡朝,让我复仇雪恨,他们说,我在崇国公府卧薪尝胆这么多年,必须要有个真真切切的交代,否则,就是违背了他们的夙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