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廷舜眸底浮起了一道晦暗之色,确是,阿茧走祯州东枝江的水路,江应当是不止一次,他对鹅塘县镇的水系应当是极为熟悉的,否则的话,他不可能会一次性,载着望鹤跑这般远。
温廷舜短瞬的静默,落入阿茧的眼眸之中,就成了考虑他所说的话的意思了,以为是有了斡旋的机会,还想要再说些什么。
却不想——
温廷舜信手在阿茧的后颈处,落下了一个极是伶俐的手刀,伴随着『啪』的一声轻响,阿茧瞳孔皱缩成一个点,继而眸心变得极是涣散,顷刻之间,整个人失去重心的倚撑,身躯跌坠在了舢板上。
温廷舜吩咐甫桑,将此人绑缚上,押上官船。
甫桑领命称是,继而速速将阿茧的身躯抬了起来,押送至官船上边。
一片凄凄沥沥的暴雨声中,甲板上累积不少雨水,潮湿荼蘼的雨雾,浸湿了温廷舜的袍甲,他一晌驻守于船帘背后,一晌朝着不断迫近的官船望了一眼,继而问郁清道:“望鹤目下的情状具体如何?”
大抵郁清也是头一回接触孕妇,这不比沙场上操刀弄戈的要生疏与复杂么,他应付得其实也算不上得心应手,眉心亦是深凝,“卑职方才为望鹤师傅拭脉,她的脉象枯虚紊乱,肝气不支,内气虚寒已极,尤其是她的心律,时沉时浮,怕是即将临盆所致,若是没有将胎儿顺利生产的话,很可能会有性命之忧……”
怒雨俨若九天之上直直垂落的湍流,以怒号之姿,砸入了广袤无垠的海水之中,东隅的穹空之中,适时垂落数道游蛇般的殷亮惊雷,劈落下海面之时,将空濛混沌的大地,劈裂成了两半,昏暗污浊的天色,一霎地被雷雨照亮了开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