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,所有的祸端,都她一人来扛,不要牵涉温善晋与吕氏。
“在想什么,嗯?”快抵至主屋之时,在一株影影绰绰的木棉树的巨荫之下,温廷舜倏然歇了步,拂袖牵握起温廷安那只未曾受伤的手,修长润直的指腹,拨拢开她的指缝,二人五指紧偎相扣于一处。
温廷安以为他这是安抚的动作,遂是摇了摇首道:“我无碍的,就是担忧温老太爷知晓这一桩事体,会很愤愠罢。他悉心栽培我十七年,我却诓瞒他,加之大半年前,我本就做了一桩教他失望已极之事,而这一桩,更是雪上添霜、火上浇油,我怕他会责咎父亲母亲,是以,我在想托词。”
说话间,二人抵至主屋门前,因是下过彻夜的暴雨,玄漆焦黑的檐瓦之上薄蓄了深浅不一的水渍,还坠落有影影绰绰的木棉花,廊檐筛略洒金色的日影,投照在彼此身上,这空气之中,弥漫着淡寂的一股湿漉花香,还有一股隐微的中草药的辛涩气息。眼前是一座防潮寒天候的骑楼,屋宇离地弥足有两尺,扉门是半虚掩着的,似乎正堪堪迎候着二人来谒。
温廷安发现温廷舜还没有松开她的手,遂是哎了声,拍了下他的衣袂,低声嘱告道:“到了。”
示意他可以松手了。
但温廷舜仍旧维持着执手相依的姿势,深凝她一眼,淡声地道:“我此行南下,亦是有一桩事体要同老太爷交代。”
一抹微妙的异色掠过温廷安的眉宇之间,直觉告诉她,温廷舜所要讲述的事情,似是与她休戚相关。
在温廷安的注视之下,温廷舜道:“我要同温老太爷坦明自己的身份,并且,向他坦明对你的承诺。”
果然是这一桩事体。
温廷安知晓,温廷舜早晚有一日,会同温家人坦诚这一桩事体,但不曾想过,他竟是会在这般一个敏感的时刻,同老太爷陈情。
“有我隐瞒身份一事在前,老太爷本就心情不虞,若是教他知晓我们这一桩事体,他怕是要动家法了,此处没有安置祖上祠堂,他的惩罚很可能不是跪祠堂这般轻易,万一他拿簟竹藤条伺候,你该如何是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