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廷安望着那个年青人的背影,一身仆役打扮,在一众年纪不轻的米商里,显得格外出众。
不知为何,她蓦觉眼熟,等年青人挑拣了好了米,吩咐仓内的米役装满二十袋,预备搬上运货的牛车时,她呼吸凝冻,猝然行前一步:“温廷猷。”
温廷安的声音在轻颤。
本是在搬米袋的年轻人戛然顿住了动作,回首一望,露出了一张长满风霜、蘸染土尘的脸。
世间的一切声籁,仿佛寂止了。
半年前,温家所有男丁下放岭南,其中也包括温廷猷、温廷凉,一个是科举预备役,一个是名落孙山的落榜举人,流放后,他们与温廷安再没有通过音信,她所寄出的信札,他们从未回复。
他们适逢大好的青春年华,踌躇满志,本该在官场上大展拳脚,却被她亲手毁掉,彻底贬为劳役。
应该非常憎恨她罢。
从未想过,她与温家人,会以这种方式重逢。
第144章
熙光暖照南城柳, 满衢浮动絮色,潮湿的风悄然拂动两个少年之间的衣裾,发出猎猎的声响, 温廷猷定定地望温廷安一会儿, 确证了来者是他的堂兄, 那垂在腰侧的两只蘸染了米粉的手,教他用褐裾潦草地擦了一擦,紧接着劲步上前,大刺刺敞臂开怀, 不偏不倚地搂住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