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廉、吕祖迁都还能克制情绪,但杨淳破防了,他泪流满面地对那位舀饭的小女尼道:“能否再来一碗,我感觉前十七年的饭,都白食了。”
扎脚尼摇摇首,那稚嫩的肃容上,露出了腼腆的笑:“师傅嘱告过,食味的至道,素来是留四分白,增一分则腻,减一分则淡,官爷目下的情状,是刚刚好的。”
另一位则道:“大道至简,师傅的心意,都浓缩在此碗米饭上,能得官爷钦赏,不胜感激,官爷在广州府办案,得暇时可来夕食庵,师傅定当随时恭候,愿美食能常相伴左右。”
嗯……怎的这话,听着有些鸡贼?
是怂恿他们用旅差费,多支持夕食庵的经济发展吗?
小小年纪,就已经有经商的头脑了,为了谋生,也是蛮拼的。
在河道上颠簸了长达五日,第六日破晓,温廷安他们终于驶入岭南的地界。
时交暮夏初秋时节的广州府,天时竟然还较为溽热,温廷安本是穿着不算轻薄的孔雀纹裘衣,刚好能抵御江上的风寒,但到了粤南,她已经热得要褪下厚氅了。
四人都是从北方来的,从未到过这么南的地方,初来广州,有些不大适应此处的气候,与北方的干燥肃杀不同,广州的空气是温湿柔和的,仿佛抓一握空气,掌心都能挤出一滩水雾来。舍船登岸时,他们与望鹤一众女尼分道扬镳。
望鹤伸出手与温廷安轻轻相握,不知感受到了什么,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温廷安一眼,笑意温柔:“官爷,我们会再相见的。”
沉笃简练的语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