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什么要跑到那么远僻的地方?
温廷舜,是有不想留在洛阳城内的理由吗?
难道,是打算避开她?不想再见到她了么?
温廷安蹬鞍执辔的动作,不知为何竟是有些僵滞,目色徐徐穿过凝绿的杨柳纷絮,落在了少年峻直如松的身量上。
在这样一个马嘶唱晚的时节里,春日熔金,俨似有一团从遥远寰宇之中的焰火,翛忽之间下坠,烧融在了这般暄腾的人间。
少年高挑颀长的身影,被日头那淡金色的笔触,细细描摹,真正让人挪不开眼的,不是那一身象征功名与地位的襕袍,而是他的仪姿,风灌入宽大的袍袖之中,衬得少年的肩背,俨似急湍之中的峻峰,一种遗世又孤高的矜贵气质,从骨子里疯狂的释放出来,有些人,天生气质就是与旁人迥乎不同,平素放在人群之中,便已经是万众瞩目,这身进士襕袍,放在目下的光景之中,委实属于锦上添花了。
吕氏前夜那一席的谆谆教诲,一直萦绕在温廷安的耳畔,她心中亦是随之牵紧出一丝念想,想要抓紧时机,趁着温廷舜下放至边陲之地以前,对他表达出自己的心意。
此时此刻,金銮殿内。
赵珩之屏退左右,行至恩祐帝的近前,且替他细细扦了扦烛火。
一年之中,比过大年还要热闹喧嚣的时刻,非是三鼎甲骑马巡街莫属了,这可是举朝欢腾的大事。
恩祐帝面容上的温和笑意尚未褪去,他今儿躬自见着了温廷舜,骊皇后的亲生儿子,大晋的最后一个太子,这样的事他在无数个日夜里憧憬过,是为了完成先帝的夙愿,如今终于将温廷舜招入了朝庙之中,让其金榜题名,恩祐帝便是淡淡地舒下一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