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帘与西帘的氛围是截然不同的,因为西帘的宾客身家薄,没有竞价的财资,他们随时索性观赏起秋笙姑娘的品貌来,纵然是吃饱喝足,也赖在原地不走了,不少人热闹地讨论起今夜谁会拍下那一坛武陵酒曲。
“宋府宋二郎,一千一百两,一次。”温廷舜垂着眸睑,拂袖伸腕,气定神闲地执笔搦墨,在红纸之上写下了最新的竞价数额。
穿堂熙风拂过之时,亦是裹捎来了一掬月华,银亮剔透的月色,悄然投照在了他那一席荼白天水碧裙裾之间,风吹帘动,裙褶成了烟渚浩淼的海,裙裾的上端,用金线勾描的花卉衬得一片葳蕤之意,掩映着横斜参错的漏窗树影,如梦似幻,如雾亦如电。
在外人看来,秋笙摹字之时,若有人继续叫价,她那温静澹泊的眉眸,会随之看向那一位抬价的人。
这一夜,就属殿前都虞侯嫡次孙的宋仁训,以及兵部侍郎的嫡三子孟德繁,二人得到秋笙娘子的秋波最多。
整座酒坊上下,宋、孟二人加价最厉害,一百两、二百两的朝上抬价,显然是对今夜这一坛武陵酒势在必得,两个纨绔少女在东帘里呈对角线而对坐,中间的空气格外稀薄沉抑,仿佛燃烧着簇簇腾腾战火。
东帘的氛围,称得上是暗潮涌动。
万众瞩目之下,秋笙已经喊至了一千一百两,这已是一个让无数纨绔子弟都难以望其项背的天价了,竞价到五百两的时候,大部分的人开始望而却步,不敢再将银两不要命地往上砸了,就怕一个不慎,把所有身家都赔了进去。
纵使是洛阳最繁华富庶的赌坊或是酒楼,那热闹的氛围,怕是也不敌此处的一分。
宋仁训瞥了孟德繁一眼,挑衅地笑了一笑,那一副眼神俨似在说,『孟兄还敢继续抬价么?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