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子很小,客栈也有些简陋,但打扫得十分干净。
段泽把人安顿到床上的时候,已经能够听见微弱的心跳声了。
他紧紧握着江知也的手,俯身在胸口听了许久,体内彻骨的凉意随着心跳被渐渐驱散,四肢百骸涌起一股暖流,身体慢慢恢复了些力气,饿了一整天的胃苏醒过来,发出“咕噜噜”的催促。
段泽下楼要了一碗面。
面煮得很有劲道,汤上飘着油花,放了两根碧绿的菜叶,喷香暖胃。
吃完面,他又要了盆热水,一块软巾,脱去江知也身上破烂得不成样子的衣物,仔细地替他擦拭身体,像在擦拭珍贵脆弱的宝物。
擦着擦着,忍不住鼻子一酸。
江知也瘦得几乎脱了形,下巴尖尖的,锁骨瘦削凸起,连肋骨都清晰可见。手脚腕都被镣铐磨破了,伤得深可见骨,密密麻麻的伤痕遍布全身,还有许多钝器打出来的淤痕。
好在大部分都结痂了。
铜盆里的水换了两次,段泽终于替他擦完了身子,又撕下自己的衣摆,轻轻包在他的手脚腕上,给他盖上了被子。
江知也的心跳此时已经十分有劲,一下一下的,落在段泽耳中,像世上最美妙的鼓点。
他用指尖轻轻抚过江知也苍白的嘴唇,低声道:“太好了。”
之后就这么安静地坐着,看着,一动不动。
不知过了多久,门外走廊上传来微微的震动,接着便响起了敲门声。
段泽惊醒过来,转头道:“……薛峰?”
“是我。”薛峰挤进来,从怀里取出纱布和止血药,“我想你不方便走开,就去帮你买了点用得上的东西回来。”
“……现在是半夜。”
“医馆的门被老子砸开了,他卖也得卖,不卖也得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