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泽毫无反应,浑身浓烈的酒气几乎把他冲了个跟头。

“段泽!”

天光骤亮,一道闪电毫无征兆地撕破昏暗天际,连绵的雷声随之滚滚,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。

段泽似是被惊醒了,醉眼朦胧地抬起头。

闷热的气息随着雨水从泥土里蒸腾上来,掩不去那股清苦好闻的药香。

段泽一怔。

其实他只喝了几口酒,剩下的都浇在了身上,有些微醺,但并不醉,因而清楚地记起来,最开始陈野的身上只有一种甜到发腻的香料味。

后来这股药香逐渐取代了熏香,从似有若无变得萦绕不去,越来越重,直到今日随着如雾的雨幕轰然落地,如灵参破土,黄泉魂归。

“江知也?”他呢喃道。

雷声隆隆,雨声嘈杂,江知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撑开随身带着的伞,在他耳边喊道:“你喝糊涂了吧?!下雨了,我来带你回去。起来!”

他用力拽了一下段泽,没拽动,反倒是自己一个没站稳,跌进了段泽怀里。

“江知也,”段泽半跪在坟前,紧紧抱住他,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垂,“你回来了。”

油纸伞歪斜到一边,雨水顺着脸庞下滑,湿透的衣衫贴在一起,湿冷中透出温暖的热意,仿佛肌肤相贴。

暴雨浇人睁不开眼,江知也半阖着眸子,一瞬间似乎想了很多,又似乎什么也没想。

都醉成这样了,酒醒之后只会当成在做梦吧。

既然是梦。

“……段泽。”

又是一声雷响,活像当年山石崩落的轰鸣,险些湮灭了他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