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哟,我的虎小祖宗啊,你让奶奶消停会儿不行吗?好了好了,是不是肚子饿了,给你弄奶粉吃好不好。”口里絮叨着,赵淑摸了一下孩子的尿布,没有湿,便抱着虎宝边哄边朝灶房那边喊:“春红,赶紧给虎宝冲点奶粉,虎宝饿了。”
马春红在厨房里摘着豆子,扯着嗓子应了一声,赶紧起身去给窦家的虎大祖宗冲奶粉了。
赵淑拿到奶粉,坐在炕上喂虎宝,前一秒还啼哭不止的婴儿吃到东西,顿时安静了下来。在炕上算东西的窦大全放下笔,抬头问赵淑:“怎么现在就回来了,不是让你去找兰君了吗?”
窦大全这纯属是哪壶不开提哪壶,赵淑在炕上调整了一下姿势,想到刚才自己差点被杨宝珍打出来,就啐了一口,骂道:“那死货不知道怎么想的,和杨宝珍裹一堆去了,我去好声好气和她说话,她不领情就算了,还让杨宝珍把我打出来。我呸!她都被文华给休了,还在我面前拽什么拽呢,下次就算是让我给别人当牛做马,我都不会去再去看这种下贱货一眼。”
许是觉得这样骂得太难听,窦大全蹙了蹙眉,“让你去找兰君,怎么还和那个姓杨的扯到一块去了?”
“是我扯到一块吗?分明是季兰君自己找死,要和杨宝珍来往,你是没听大队里说啊,姓季的去镇上上班,孩子都是杨宝珍帮忙带的。她杨宝珍带的人,可别说是我们老窦家的血脉,我听了都觉得丢人。”
“好了好了,有功夫骂街不如想想怎么以后和兰君搞好关系,怎么交待点小事给你,你都做不好?”
在季兰君那里吃了一肚子亏,回来不但没有得到宽慰,还要被抱怨没有做好,赵淑一下子就委屈上头了,拔高了声音说:“窦大全,你什么意思呢?她季兰君一个被文华休了的女人,你还让我去和她搞好关系,能不能有点出息啊!我都不惜得说你,你要是有那姓季的一点骨气,都不会让我去受这个委屈。”
赵淑的嗓门本来就大,现在又是憋了火,噼里啪啦一段话喊完,倒是先把虎宝给吓哭了。
老大窦文国看爹娘要吵起来,连忙平息二老的火气:“娘、娘、娘……好了好了,咱不吵,不吵架啊,你看,还吓着虎宝了,为了一个文华都不要的女人,咱们一家人闹了矛盾多不值当。”
赵淑被大儿子劝下来,心里头更是委屈,抹着眼泪边哭边说:“我为这个家做了多少啊,你爹让我去干什么,我二话不说就去做了。但是你们也晓得,那季兰君是个省油的灯吗?可怜我一把年纪,带着虎宝去热脸贴人家冷屁股,回来还要被你爹说,谁来心疼心疼我啊?”
窦文国拍着赵淑的肩膀,哄了一下亲娘,又问窦大全:“爹,文华这都和人家离婚了,你干啥还要叫娘去找人呢?”
窦大全瞅了一眼赵淑,苦着脸叹了口气,“我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,让你娘去找她,也是好观察她最近的动向,就怕她那边等到时间长了以后,察觉到什么。”
窦文国一头雾水:“察觉?有什么事能让她察觉到?我们窦家又不欠她的。”
窦文国不清楚状况,但赵淑却明白窦大全担心的是什么。
季兰君住进窦家还没成年,公社给烈士子女的补贴,有两年是到了窦家口袋里的。
以季兰君现在的脾气,要是知道了那些津贴被他们收下了,八成又要来闹事。可赵淑觉得,那会季兰君可是吃住都在窦家,他们拿一点津贴当她的生活费怎么了?
赵淑赌气说:“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,就算是她想翻,能翻出什么来。而且我们又不欠她的,那两年的补贴拢共也没多少钱,咱们养她那两年可比得到的多多了。”
花说出来,心里更认同这种看法了。
有时候赵淑就不知道家里这老头子是在担忧什么,过了这么多年的事,还要这样小心翼翼的,指不定季兰君压根就不知道,一辈子都翻不出来呢。
窦文国望望赵淑,又望望窦大全,“爹,娘,你们是在说什么啊?什么补贴?”
窦大全瞥了一眼窦文国,稍稍犹豫了一番,才道:“因为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们年纪不大,兰君后来又和文华结婚了,我们成了一家人,才没有给你们说起过。兰君她娘去了以后,把闺女托付给我们,加上又说给文华了,我和你娘一直把她当一家人看,那两年兰君的烈士子女补贴,都是全家人一起用,现在我是担心,兰君想到这件事,旧事重提,想把那两年的补贴全部要回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