墙那边重又静了,月娥侧耳倾听一阵,不敢出声。半晌,才听得王四鹄隔墙说道:“月娘,你无事么?”月娥心头感激,实在没想到危难之时竟然是他相救,差些落泪,就说道:“我无事,……王……四哥,你还好么?”王四鹄闻言,却有些欢喜,说道:“我无事,不过他们方才不信我,我走了几步给他们看。”月娥泪终于落下,想了想,说道:“王四哥,多谢你,如今我要走了,告辞。”王四鹄闻言,急忙说道:“月娘,你一介弱女子,能走到哪里去?”月娥说道:“我……无事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,横竖不给他们找到就是了。”说着便转头看这废弃闲宅,目光掠过落叶满布庭院,却见在不远墙边,似有一口枯井,月娥目光怔怔望了许久,才微微一笑,说道:“王四哥,你回去罢,今日之事,求你对谁也不要说。”
贪美色人心难测
月娥辞了王四鹄,便迈步向着那口枯井处走,走到井口边上低头看看,手在那井沿上摸了摸,就势缓缓坐了下去,冷风吹过,因已经身陷绝境,再无更坏,月娥反而觉得心头淡然之极。墙那边王四鹄兀自在叫,说道:“月娘,月娘你还在否,月娘?”月娥只是不语。想他自行离去便是。不料过了片刻,却听到王四鹄“哎吆”叫了一声,似甚痛楚,月娥怔了怔,到底起身,听了片刻,那边好似是呼痛之声,月娥便问道:“王四哥,你怎地了?”
王四鹄声音说道:“月娘,我无事,只是腿伤了,有些儿动不得。”月娥始终心善,说道:“你小心些,回家去罢。”王四鹄说道:“月娘,这宅子左右无人,你就暂时在里面安身,等天再黑些儿,我再来看你。”月娥急忙说道:“不用这样,王四哥,你自当没见过我便是了。”王四鹄笑了声,说道:“月娘,你放心,我不会对别人说。”说着便说道:“你好好地,我先走了。”
月娥听他脚步声逐渐远去,回过身来,四处看了看,这墙两个人搭肩膀话,正好可以爬过,一个人却是无法,屋门却又关着,进不得里头。月娥只好抱着肩头在屋檐下栖身。冷风嗖嗖刮过,周身一阵阵凉,月娥伸手环抱肩头,慢慢蹲下,将头压在膝盖上。顷刻之际,外头又听到士兵们巡逻经过声响。搜查竟是十分严密。月娥情知出去无望。
月娥逃出来时候,已经是天黑,如今夜色更沉,寒气沁人。不知过了多久,外面有人轻声说道:“月娘,月娘?”月娥正冻迷迷糊糊,浑身快要僵了。闻言勉强撑着墙壁起身,外面人叫了两声不见动静,就到了门口,只听得铜锁开启声响,月娥惊了惊,将身子躲在那走廊柱子下,果然见人开了门进来,月娥转头看了看,却见那人身形趔趄,正是王四鹄。
月娥这才闪身出来,说道:“王四哥,你怎么来了?”王四鹄见了月娥,才欢喜说道:“月娘,你在这里,害我好一阵担心。”他手上提着一个篮子,便将篮子放在屋檐下,说道:“我给你带了些吃食,你趁热吃一点,暖暖身子。”月娥正饿得厉害了,自下午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,又惊了这一番奔逃,王四鹄一阵相让,月娥见他着实诚意一片,就也蹲下身子,拿这个馒头就着菜吃了几口。
王四鹄见她吃甜美,就笑了笑,转身去将宅子厅门开了,月娥见状,问道:“王四哥,你怎么有这家钥匙?”王四鹄说道:“这家原本是我一个朋友,宅子要卖,我只说自己想看看,就借了过来。月娘,进来歇歇脚。”
月娥正冷很,王四鹄过来,将篮子提了,两个进了里头。王四鹄将厅门关了,从怀里掏出一根蜡烛,一枚火折子,轻轻一摇,点了蜡烛,在厅中桌子上竖好了。招呼月娥来坐。
月娥坐了,搓搓手说道:“王四哥,外头还有人在搜么?”王四鹄望着她,说道:“我来时候已经少了许多了。月娘,你为何自侯府逃出来了,那将军,对你做什么了么?”月娥闻言低头,也不说话。
王四鹄却叹了一声,说道:“其实我早料到如此……那少年将军看来就对你有些意思。我说苏青会落空,果然如此。”月娥不愿说这个,便说道:“王四哥,多谢你这番照料,既然外头人少了,我便要离开了。”说着就站起了身。
王四鹄去似没有听到,自顾自说道:“月娘,我先前,竟不知你性子有这样厉害。”月娥转头看他。王四鹄说道:“现在想想,我心底甚是后悔,月娘,你先前性儿太好了,无论我怎样,我爹娘怎样,你都一声儿不吭,然而最近却似换了个人……休了出我家门也就罢了,我实在想不到,你竟然能开铺子,做那样出色,又要嫁给苏青,这也还不算,你竟然又能从侯府内逃出来,月娘,你究竟是怎样了?”
月娥听他这样说,心有些跳,就镇定说道:“人都是会变,王四哥。我该走了。”说着迈步就走。王四鹄幽幽说道:“月娘,我残了一条腿,宛如废人了。”月娥皱了皱眉,说道:“王四哥,身体残缺不算什么,只要你心存良善念头,日后……”王四鹄笑了笑,说道:“月娘,你是觉得我残了腿不算如何么?”月娥说道:“我只是说……只要不是心理残缺就好……”王四鹄起身,一拐一拐走到月娥身边,说道:“月娘,你是不介意?”月娥略觉得有些不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