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夜小郎回来,月娥也并无同他说这件事,小郎看了会书,说道:“最近将军大人有些忙碌。”月娥说道:“哦?”小郎说道:“因黑风堡被剿灭之事,听闻京城里面,要派人过来封赏,是以将军要操练三军,不肯懈怠。”月娥说道:“哦。”心想倘若他真那般忙碌,倒也好了。
小郎见她不感兴趣,便只读书,月娥又试着做了会儿针线,两个才各自回屋睡了。
第二日,月娥便照样同小郎早早地起身,去烧梅铺子。刚开了铺子,小郎在生火,月娥将烧梅一个个地提到笼屉里去,就听到外面雾蒙蒙里有人说道:“今儿总算够早了吧?”
见喜乐平淡生活
外面雾蒙蒙里有人说话,却看不清脸,只听得那一把声音,懒懒地,还带些未曾睡醒惺忪,月娥歪了歪头,那人已经迈步上来,一袭衣裳仍披在肩头,荡悠悠,被晨风吹个摇摆不休,铺子里灯光暗淡,照在他脸上,比白日跋扈鲜明,却多一份柔和之意。
月娥已是呆了,全不想到这尊神竟会此刻出现。身后小郎闻声起身,猛可里见是敬安,急忙行礼,说道:“将军大人,怎地这般早,可是有事?”敬安扫了月娥一眼,神情是淡淡,再见小郎,却是笑容满面,两只眼睛弯弯,真个平易近人,温声说道:“小郎,今儿睡不着,特意出来走走,见你们铺子有了灯光,就顺路过来。”这睡不着是真,却是被昨日之事气恼。至于特意走走,却是胡言,哪个夜猫子会似这样,早上寒露浸浸,且又没出日头,却出来闲逛?
然而小郎对他敬如天神一样,哪里会怀疑。只急忙迎了敬安进去。后面月娥略停了停手,又去拾掇那些烧梅,心头想道:“此人这般反常,昨日抡鞭子之时,怒气腾腾,好似要杀人,今日却又淡淡,好似全没发生什么……”心底又疑惑又称奇。
里头敬安说道:“你快去忙你,别理会我,耽误了活计,姚娘子却会不乐。”说着,一双如描如画桃花眼便看向月娥,月娥只当没听到,也不搭理他。
小郎却说道:“将军说哪里话,大人肯来,已经是意外之喜,大人且坐一坐,我烧口热水给将军喝。”敬安见月娥不理自己,双眉一挺,伸手将小郎手按住,说道:“小郎你别忙,且听我,安心做活,让本侯见见平民百姓家生活,倒也有趣。”姚良听他这般说,才安心回头,坐下烧火,一边说道:“将军大人何等身份,操心又是些大事,前日黑风堡之事,人人传诵,都讲大人神勇绝世呢。”说着,啧啧羡慕。敬安正望着前面月娥,见她一手拢着笼屉,一手去捡那些烧梅,微微俯身,背对自己,腰间束着普通青巾,勾勒纤腰不盈一把,动作间裙摆略微摇曳,都是素服布衣,全无些剪裁上功夫,裹得又严,却叫他看心热,敬安那手指就跳了两下,全不受控。
敬安边看,边听小郎说话,闻言转头,说道:“行伍这回事不是好玩,弄不好就是生死立判,怎么,小郎对此感兴趣么?”他只是随口问问,不料小郎神色微动,说道:“不瞒大人说,我倒是有心,只怕自己不够格。”那边月娥一边做事一边也听两人对答,闻言手势一停。
敬安眼睛一瞥看到,心头微动。因此故意笑道:“这又有什么?我看小郎你器宇非凡,倒比我手下多半人强,倘若你想入伍……”月娥急忙咳嗽一声,说道:“万万不可。”
敬安便看向月娥,月娥回头,望见他端然坐在身后里屋门口处,正看着自己。月娥只对姚良说道:“你手受过伤,不能舞刀弄枪,怎么忘了?”略带责备口吻。姚良怔了怔,垂下眸去,不再言语。敬安却偏偏说道:“其实就算是进行伍中,也有那些不用舞刀弄枪文职,比如参军军曹之类,只供出谋策划,营运调度。”
月娥皱眉,姚良便看向敬安,心头乱跳,说道:“将军大人,我……当真也可以么?”敬安笑道:“有志者,事竟成,我觉得小郎聪明能干,却是个可造之材。”月娥听了这话,心头意乱,急忙打断说道:“小良,你好到时间去衙门了,不是说今日有事要早些去么?”姚良正要接敬安话,闻言一怔,说道:“可,可是第一笼还没有烧好,就再过片刻……”月娥说道:“笼屉也不重,我一只手也可以搬下来,你快些去吧,晚了话,小心老师不乐。”姚良只好站起身来,又看向敬安。说道:“将军大人,我要去县衙了。”敬安说道:“既然如此,则快些去吧,改日再说。”安安稳稳坐着。
姚良见状,没奈何,只好告别了敬安同月娥,带着东西自去县衙了。
姚良出门而去,月娥站在铺子门口目送,而后迈步进来,却见敬安已经起身,正在低头看那些没蒸烧梅,望着月娥进门,才说道:“姚娘子好似不喜小郎入伍?”月娥说道:“他年纪小……身子又不好,当不得。只谋个安安稳稳文职就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