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老妇带着姚月娥左拐右拐,过了前面大街转了一个弯儿,才看见一座颇为雄伟的宅子,从外面看,倒也体面。王老妇推开门自走了进去,见姚月娥在门口犹豫,张口又骂:“作死的娼-妇,只管看什么?还不滚进来?”
姚月娥无语,只得低了头进门,心底暗暗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,自己好端端的怎么竟然穿越到了这个年代,竟当了个出气筒般的媳妇儿。她的个性本来温和无害,似这般苛刻的对待从没经历过,当下在心底盘算着,左思右想只觉得:这儿真不能留。
姚月娥跟着王老妇进了门,左右看了看,见面前这院子看来却也宽敞气派,只可惜统院子里没有见到人影,近看,才发觉那些木棂门窗之类,红漆也剥落大半,虽然没什么灰尘,却也显出一副破败相来。
这边刚进了门儿,就听到有个声音咳嗽一声,说道:“回来了?这究竟是怎么回事,出去这半天,想饿死我是不是?”
那老妇哼道:“回来已经是好的,这贱妇作死,竟去投水自尽。”说着,将姚月娥一把拉了过去。
眼前的门被推开,一个龙钟老头手拄着拐杖慢慢露面,见他面容枯槁,身形伛偻,只两只眼睛倒还有几分精神,盯着姚月娥,颤巍巍说道:“竟有这等事?真是家门不幸!”
手上的拐杖用力在地上顿了两顿。老妇说道:“幸而无事,不然的话……姚家可还只剩下一个未成年的男丁,拿来抵债也是赔钱货。”
姚月娥听了这句,微微一惊,抬头看向老妇。老妇见状,得意一笑:“怎么,不舍得你那不成器的弟弟?先前你跳水寻死的时候怎不多想一想?”
姚月娥默默不语,老头不耐烦,咳嗽说道:“行了,先去收拾饭食吧,眼见要天黑了。”
老妇也不多说,喝道:“愣着做什么?还不去?!”
姚月娥摸了半天,没找到厨房所在。倒是遇到一个中年男子,平常打扮,见了她便站住了,望四下无人,说道:“少夫人,那两只老狗又欺负你了?”
姚月娥惊了惊,才明白他说的定是王家那两公婆。男子见她不语,叹一口气说道:“少夫人你现在这般,真还不如我们这些当下人的,至少没有卖身,做得不如意,卷起铺盖就能走人,不瞒少夫人,我做满这个月就要离开啦。”
姚月娥虽然同这名男子是初次相见,听他这般说,口吻倒似乎跟自己极为熟稔,因此说道:“你……这是为何?”
男子摇摇头,说道:“这王家好端端的家业落败如此,那两个老狗又不把人当人,实在做不得,哪里的泥土不能活人?我是再忍不下了。”他停了停,又说道,“只可惜我老张头走了后,这宅子里就只剩下少夫人一个人来伺候那两只老狗了,想必更是苦的加倍。”
姚月娥暗自惊悚,竟然不知说什么是好。那男子看她呆呆怔怔的模样,想必是习以为常,也不再多话,说道:“这时侯少夫人是要去煮饭食了吧,我方才已经将水烧开,少夫人自去料理吧。”说着,迈步欲走。
姚月娥急忙唤著他:“老张……张叔,请问你,厨房在哪里?”
老张头目光闪烁,见她形容憔悴,面色呆滞,只以为她被欺凌良久,有些犯糊涂了,轻轻一叹,说道:“向前走左拐便是。”
姚月娥道一声谢,向前边走,老张头在背后大大摇头,叹道:“这般下去,铁人也熬不过。——还是走为上策。”
姚月娥按照老张头所说,果然找到了厨房所在,她进的门去,四处转着看了看,终于在角落里找到米缸,想了想,捧了两把米出来,舀水淘了几遍,也幸亏她前世并非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,也知晓这一番做饭的步骤,不至于太过慌张。
旁边有两个灶,姚月娥看了看,其中一个,盖垫上冒着腾腾热气,想必就是老张头说的烧开了水的那个,然而煮米饭讲究的是慢慢熬,自不能用开水,否则只会夹生。姚月娥揭开另一个锅,将锅子好生刷洗了两遍,当下将米填到锅内,倒上水,盖上锅盖,开始烧火。
引火的时候又犯了难,原来这时侯尚且没有火柴这种东西,姚月娥寻了半天,看到风箱旁边包着一样东西,打开来看,却是两块火石,一团棉引。
她本是个聪明的姑娘,想了想,只叹了一口气,便将两块火石蹭在一起细细努力打磨,果然打了一会儿,火星儿点燃了棉引,这才引着了火。
然而在现代之时,用得是电饭煲,哪里见过这么原始的东西。风箱亦不会用。姚月娥试着拉动,用力一推之时,猛然鼓出的火焰差点将她的头发给引着了。吓得姚月娥向后一倒,整个人竟跌在地上,虽躲得快不曾烧着了头发,却也未免熏了半面的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