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兵机械地摇头,以为已经问完了,哪知崔泠紧接着又问:“当今天子。”
小兵先是摇头,复又点头,然后再次猛烈摇头。
有些招供不必亲口指认,便已是明明白白。
崔伯烨眸光阴沉,半晌不言。
崔泠正色道:“这几人不能死,父王,速请李医官用心照料。”
崔伯烨怔了一下,很快便觉察了女儿的话中深意。他并非没有想过,只是膝下无子,争得天下后,皇嗣便是个难题——弦清自小体弱,不利生育,就算招赘,只怕是一命换一个孙儿;他其实并非没有动过纳妾的意思,只是金氏的后家是楚州最大的商贾之家,若是食言于妻,得罪了金家,他便等于是自断了一臂;如若等到大权在握时,再纳妃生子,只怕等不到儿子成年,他已驾鹤西去,白白便宜了崔叔泗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子弟。
崔泠看见父亲显露的迟疑的神色,熟悉的失落感又泛上心头。这个残酷的事实,在很多年前崔泠便已经了悟。天下真正父慈女孝者并不多,真正举案齐眉的夫妻,大多也是貌合神离,只是崔伯烨愿意七分真、三分假的扮演慈父,她也愿意演出十分的孝女。
最好,还是个心思敏、能帮上父亲的孝女。
“父王,人不能被人掐着脖子活。”崔泠提醒崔伯烨,“楚州始终是天子的心病。”她只能点到这里,再多一句便是僭越,会让崔伯烨警觉这个女儿的危险气息。
崔伯烨肃声道:“此事容我好好想想。”
“弦清也该回家了,不然阿娘会担心的。”崔泠对着崔伯烨一拜,在她走出牢门时,身后响起了崔伯烨的声音。
“你的身子……能养好么?”崔伯烨关切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