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黛微侧了侧头,似是满意,像得了对方夸奖也要礼尚往来地夸一夸对方似的:“你也不错,武功虽差了点,但不至于连墙都翻不过去。想要扮猪吃老虎?我是老虎吗?”景黛手抓着宋伯元紧箍在自己脖颈上的手腕,猛地向她靠近了一步,“我这病秧子身子倒没在作假,你再用用力,我可能就死在你手里了。”
宋伯元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无意识地勒她,直把那天鹅颈勒得泛红,有了指印。
她匆忙松开手,看向景黛:“你承认了?”
景黛眯起眼,强忍住那钻心的痛感,小声道:“我承认与否,它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,不是吗?”
宋伯元的手颓败地垂在身体两侧,红着眼看向景黛:“姐姐会告发我吗?”
“告发什么?”
“我不是男子。”
景黛抬了手,自己揉了揉那生疼的颈,才挤出一点笑模样:“和我成亲吧,宋伯元。”
宋伯元皱眉:“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?”
“我不瞒你,宋家军。”宋伯元猛地抬头,景黛又不紧不慢的接上:“你怎么就知道,我们的目的不是同一个呢?为什么你就觉得我一定要发动战争呢?大梁的百姓前十五年,可是我的子民,宇文广才是那个小偷。”景黛突然弓了腰,呼吸声渐渐变得短促虚弱,直到她终于喘过了气儿,大口呼吸了几次,才手拄在藤椅把手上小声道:“我有你的把柄,同样的,你也有我的。咱们两个做不成真夫妻,对你来说,不是件天大的好事吗?你仔细想一想,你这假凤真凰的身份,只有我能帮你瞒住了吧?”
宋伯元突然觉得她说的有点儿道理,但还是后退了一步看向她:“你没骗我?”
“我骗你干什么?我想要宇文广死,想要宇文广没用的儿子们自相残杀,和你有什么冲突呢?你只管入了金吾卫,将那宋家军暗地里集结起来,其他的,只管交给我。难道你真的怕宋家军最后会落到我手里?你既没有这种自信,那你也不必过来试探这一趟。我没多少时间活头了,你和我,终归是各取所需,没什么值得隐瞒的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景黛异常虚弱的身体令她显得无害,宋伯元竟可耻的动摇了。
她觉得她说的对,她甚至要举双手双脚来赞成她。宇文广该死,宇文昌和宇文武盛也德不配位,就该给贤能之人让路。
景黛终是站不住了,她想速战速决,于是伸出手去交到宋伯元的眼前,“不管你信或不信,你父亲,宋尹章将军是我的救命恩人。他的副将李浦将军还在世,他能给我作证。”
这最后一句话,终是击溃了宋伯元的防线,她本就没什么能制衡景黛的,索性妥协,又伸出了手拍了下景黛的:“我且信你这一次,若我发现你骗了我,我就算拼了命也会将你一并带走。”
景黛笑笑,收回了手,突然狡黠地看向她:“你刚才说的,纳妾,能不能等我死了再纳?”
宋伯元整个人放松下来,噎不死人地问她:“你怕什么啊?你又不是真的喜欢我。”
景黛突然放沉了音调,用一种给孩子讲鬼故事的语调说:“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。”
宋伯元愤怒:“我不是东西!”
景黛点点头,“你说什么就是什么。”
“能不能给我讲讲我父亲?”宋伯元坐回到藤椅身边,还贴心地拉了景黛的手坐到那藤椅里,又仰起脸亮着眼睛望向她。
景黛有些难得的窘迫,她对宋尹章是一点都不记得了,但看着宋伯元那安顺的模样,只能搜肠刮肚的编了假话:“高大威猛,你生得像他。”
宋伯元撇嘴:“你又骗我,景黛。我阿娘说,我和小叶生得都像她。”
景黛终是熬不住,对她投降道:“我有点儿累了,以后再说吧,行吗?”
宋伯元忽地孩子气般站起来:“不行,谁让你先骗我的。”她抓了景黛的手,又道:“姐姐知道我是女的,咱们这个不算男女授受不亲。”说完了话,立刻仔细认真的去看了那瓷白的手,她天生喜欢脂粉气和美好的皮囊,手上边摩挲着嘴里边喃喃道:“姐姐怎么生得这么好看。”
景黛垮了肩膀,整个人像妈妈肚里的婴童那样蜷缩进了那藤椅,她将头搭在藤椅把手上,看向宋伯元:“你从小到大,没有喜欢的人吗?”
宋伯元实在摸不清景黛的套路,先在脑子里过了几圈儿后才摇头:“有喜欢的,兰熹坊的初兰姑娘,”景黛放在宋伯元手里的手突然按住了她,“还有小叶,还有姐姐,我第一次见姐姐你的时候,就喜欢得紧,但是怕姐姐以为我是浪荡子,才没有常来看姐姐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