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话我是赞成的。”秀珠说,“现在都是提倡小家庭,还不就是因为这样一来,就少了上人的管束吗?我是好在跟哥嫂一起住,他们一向是不管我的,若不然,只怕也受不得管束。”

于是便就这个问题议论了起来。

清秋坐在雁回身侧,安静地听着。现场四个人之中,她是唯一一个“不自由”的,所以也没有什么话可说。

其实这种“不自由”,几乎贯穿了清秋所有的人际交往之中。以前她以为是因为贫困才让自己局促,但现在,身处西洋饭店的包厢之中,听着其他人议论“文明”和“开通”,清秋开始渐渐意识到,其实是因为她本人与其他人并不在同一个层次上。

虽然已经极力求新,然而旧式教育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,却始终不能完全抹去。

因而对于许多场合、许多交际、许多话题,也就会像现在这样,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了。

这种感觉本也不是第一次有,可是今日,清秋却感觉尤其地难受。也许是因为,此刻正跟雁回侃侃而谈,似乎总能接得上她的话的人,是白秀珠。

她对于白秀珠,本来就有一种难以宣之于口的酸意。最早是因为知道燕西有这样一个门当户对、关系又很亲密的女朋友。后来是因为雁回和秀珠跳的那一支舞。

也许那个时候,她的心思就已经不再纯粹了。只是当时的她尚且还什么都不知道。

而那一点介怀,当时未能摒除,此刻就又冒出来了。

清秋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嫉妒,不仅仅是因为秀珠在跟雁回说话,而在于她在雁回面前的态度是那样的坦荡大方,是自己永远都做不到的地步。而这坦荡,又是来自于她本人的自信,也同样是清秋无法拥有的气质。

作者有话要说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