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昏沉沉间抬头。
她看到了一个被砸落在地上的玻璃瓶——里面装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土,瓶壁已经变了色,已经被她遗忘在窗台的某个角落,那上面贴着的标签已经变黄,可“白橘子”三个字还是异常明显。
恍惚间。
她想起自己的小时候,偶然间得到了些种子,便将土和种子便都扔进了这个从北浦岛飘过来的玻璃瓶里。
当时小孩心性,却又被无数个日夜淹没。
早已将这样的稚事忘却。
可现在……
她推动着自己的轮椅,挪过去,艰难地将玻璃瓶捡了起来,里面的土壤早已经风干,被随意扔进去的种子似乎也已经干裂,没了任何生机。
那天,她愣愣地盯着那个玻璃瓶,花了很长的时间,去回忆这瓶橘子汽水的味道,去品味那时自己喝到橘子汽水时所品味到的清凉和甜腻。
人这辈子总要疯一次,叛逆一次。
好似只有这样,青春才恰到好处。
二十岁之前的游知榆绝对想不到,有一天,她会艰难地推动着自己的轮椅,办理协助登机、托运等一系列繁忙的手续,最后孤注一掷地登上前往北浦岛的破旧大巴。
但二十岁那年,这件事的确发生了。
她单独一个人前往了那座小城,去找自己的外婆,并且当游丽羽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,她已经坐在去往北浦岛的大巴上,给出的回答是:
“去喝橘子汽水。”
或许游丽羽就是从那一通电话开始改变的。
又或许,去往北浦岛的不只是游知榆,还有她前二十年人生的骄傲和二十岁前半年的疼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