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还不到五十,却看上去老态龙钟的。
徐父的病还没有好,仍在吊着点滴,他用另一只没有扎针的手拍了拍林孟的手臂:“你来就算了,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?”
“那些是淮子的战友给他的。”
此话一出,屋子里面安静了一会。
徐母从一边的座位上站起来,碎碎念叨着:“瞧我这记性,我给你倒杯水去。”
徐父慢慢说道:“小孟啊,我知道你来是做什么的,我儿子走的时候是不是又叫你来照顾我们了?”
那杯水不是很烫,但在接过来的瞬间,林孟却觉得那杯子在灼烧着他的手心。
他头一回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,徐父却在继续往下说。
“我和你阿姨,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,对于他的事情,我们两个都很痛心,但他也是个军人,他做得很好,我们都为他感到骄傲。”
徐母捂着脸,这几天一直在流眼泪的眼睛,再一次流出了苦涩的泪水。
徐父的脸上带着泪,眼睛里面却再次迸发出那种光彩来,他是真的为徐淮感到骄傲。
林孟从上衣口袋里面拿出那张徐淮丢失的照片,郑重地递过去:“他那天走的时候落在我那里的。”
徐母伸出手,颤巍巍地接过了那张照片。
一家三口最美好的青春,最快乐的时光仿佛都停在那张照片上面。
她用苍白的手捂住了那张小小的照片,将它贴在自己的胸口,珍重地说道:“谢谢!谢谢!你真的帮助我们太多了!”
“他从前总是说你像他亲哥哥,虽然老是冷着脸,但人很好。”
徐父艰难地平复了自己的情绪,他抓着妻子的手臂:“好了,这些事以后不要再说了。”
他冲着林孟道:“你去忙吧!”
林孟的睫毛猛然颤动了一下,他并不知道徐淮在家人面前也总是提起自己。
他起身,但并没有立刻离开,而是帮着徐父看了一下病情,重新调整了一下用药,又帮着徐母处理了一下松动的家具,几个小时之后才走出那顶帐篷。
他清晰地感受到再一次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痛苦,游魂一般走回了医务室,窗户外面下着小雨,林孟怔怔地看着那细细的雨丝,在原地待了很久。
天灾之后的第一个正月,大雨,林孟失去了他这二十几年来,唯一一个真正的朋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