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冉望着那张雍容华贵的脸,心底忽地觉得十分荒唐。

正像他先前猜想的那样,大可汗偏宠赫连姝,从要她去城北练兵一事起,就初露端倪,当时恐怕已经引来赫连姗的戒心。

其后,她与他一起为陈茵所骗,设法替陈国的皇太女脱罪,按理说应当大大地触了逆鳞,只该受罚,大可汗却反而将出征的一应准备事务,都交给了她经手。明面上的说法是将功补过,实际却是给予了极大的机会历练。其实际职权,位同东宫。

那时候,连他一个局外人,从她的只言片语中都有所察觉,赫连姗和大阏氏身为局中逐鹿者,想必就更看得明白。

再往后,又是将她任命为出征西齐的元帅,而让赫连姗领兵在后支援。这里面,大可汗动的是什么心思,已经昭然若揭了。

除了她粗枝大叶,一心只管军务,旁人想必都看清了局势。

赫连姗与大阏氏心里不平,有所动作,是他能够想到的。

但他总以为,不会是今日。

再给他一万次机会他也想不到,他们父女竟会在大可汗的寿宴上,亲手弑君,栽赃嫁祸。

他望着那张仿佛写满痛心的脸,几乎苦笑出声来。

赫连姝还同他说,让他不要胡乱猜忌她的姐妹,她们北凉人行事磊落,没有陈国人那么多勾心斗角的祸事。

走到今天,反倒是她们的凶狠无情,他学不来。

“老三,”大阏氏缓和了声音道,“本宫并不相信是你做的。但既然这管事的证言如此,为公正计,还是要将你送进宗正寺按例询问,假如果然无事,过几日也便出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