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枝抽出新芽,燕子飞回檐下。
只是这些都与崔冉没什么关系,他的眼睛里, 看不见满园春景, 只有流干了泪之后的空洞, 一双曾经如秋水般的双瞳, 如今也只像陈年无光的珍珠罢了。
“公子,”鹦哥儿在他身旁低声地劝, “咱们在外头待了也有好一会儿了,不如进屋歇歇吧。”
他只作充耳未闻,麻木地将黄纸添进火盆里。
今日是他替崔宜做的五七。
其实这话说来,也是好笑。崔宜早在几个月前就死了, 死得无声无息,尚且不如冬日里的一片枯叶,落地时还能听见一声轻响。甚至连他的死期, 都没有人记得清, 又哪里来的什么做七。
他在这里弄这些陈规旧俗,安的不过是自己的心罢了。
鹦哥儿瞧着他这副模样, 也忍不住叹气。
“公子, 我知道你心里面难过。”他小心道,“只是,你这阵子连殿下都不大搭理,到底还是不行的。”
他拿火钳子, 将盆里的黄纸向下按了按,轻声道:“咱们活着的人,能活得好,才最要紧。你哥哥知道了, 心里也高兴。”
崔冉只觉得眼眶酸涩,抬手擦了一擦。
“公子……”
“没事,只是让烟熏了眼睛了。”
他望着面前时高时低的火苗,双眼直愣愣地出神。
的确,他这一个月来,每每面对赫连姝,总是从心底里透着不自在,整个人也僵硬着,手足无措的,全然不复前一阵时候的婉转缠绵。
赫连姝大约是可怜他,待他倒是十分宽容,可她终究是冷酷桀骜,从来只有别人向她服软的性子,她的这份宽容,又能延续到几时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