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下去。”

那尔慕是眼里水汪汪的,百般委屈地走了,安子和那管马厩的妇人也懂得看眼色,默默行了个礼,弓着腰退下去。

只剩下一个鹦哥儿,摸不准是该不该上前来扶崔冉,拿脚尖蹭着地,满脸的犹豫。

赫连姝瞧瞧他,倒不作色,只额外添了一句:“你也下去。”

他飞快地走了,完全暗下来的马厩里,便只剩下两个人。

天色已经暗得很了,等闲看不清对方神色。崔冉半低着头,也不怎么愿意和她对视,只听着马在一旁的围栏里,像是不耐烦似的甩尾巴。

一声又一声,恰如他此刻的心情,略微烦躁不安。

“愣着干什么?”他听见赫连姝道。

他知道,这句话于她,相当于“怎么了”,是想同他说话的意思。

她这个人,脸皮便像厚厚的枯树皮似的,不薄,但是碰不得。想要听她主动说一两句软话,是连门都没有的。

往日里,但凡是两相沉默,没有话可说的时候,或是她哪里说得不中听,惹得他心里憋闷的时候,她便拿这一句出来,示意他别僵着,理一理她。

这放在她身上,已经算是难得的示软,他通常也没有和她硬犟的意思,顺水推舟,说几句什么,也就过去了。

他早已经给自己规定得很明白了,他只是借着她的荫蔽,在王府里苟全性命的人。那他在她面前,不但该安分守己,且应该识趣,也算是谢她的恩。

只是今日,不知怎么的,他心里忽地就不舒服得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