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边嘀咕了两声什么,不声响了。

崔冉心里知道,柳君的年纪已经大了,即便是陈国的后宫君侍,到了北凉人的金殿上,也不会有什么好去处。他心里憋闷些,也是有的。

他也不去争,只轻声问:“过几日,咱们会被分去哪里?”

陆雨眠搓洗着盆里的衣裳,脸色平静,“要说好的,便是宫里,或是大贵族的府邸。次一些的,就是分到各个千户、百户手里吧。要是再余下的,怕是就要去掖庭了。”

他听着,倒觉得仿佛也不那样可怕。

“掖庭,便是充作宫人做杂役吗?”他道,“那倒也算是省心。”

哪怕是做粗活也好,不过是辛苦些,倒比伺候那群粗鲁野蛮的北凉人要来得痛快许多。

不料话音刚落,就听一旁的柳君干笑了一声,音调发凉,令人摸不清是怎么一个意思。

他正不知所措,就见面前的陆雨眠也牵了牵唇角,笑得苦涩。

“九哥儿,想错了。”他轻声道,“北凉人的掖庭,是给宫中做粗使活计的不错,但却不止于此,其中男子,皆是奴隶。北凉人粗鄙,待男奴向来便是……”

他垂着眼,像是难以启齿一般,吐出几个字:“如烟花柳巷一般。”

崔冉猛地一怔,只觉得一阵寒意从后脊背升上来。

陆雨眠倒是已经泰然处之一般,手底下搓洗不停,语调仍轻缓,“无妨,你如今已经跟在赫连姝身边,自是不须怕的。”

赫连姝?

他想起那人方才在帐子里说的话,心底凉得只想发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