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怕这话头冲的不是他,崔冉仍是觉得面上滚烫,无地自容,仿佛将脸摆在外头让人扇一般。
姜才人闻言,有心不服,却也的确是理亏,只气咻咻地抱起东西,掉头便走。
口中还要道:“你这把年纪了,有没有人瞧得上还是两说呢,你便光顾着自个儿清高去吧。过几日也不知能分到哪里,你哭我也是听不见的。”
二人又絮絮争了几句,终究是不敢真闹起来,不过片刻,也就被夜风吹散了。
一旁的陆贵君许久没说话,这会儿方才向他招手,“九哥儿过来,莫听他们吵嘴。”
刚刚姜才人走的时候,崔冉瞧着,他手里抱着的像是个木盆模样,但也没看得太分明,直到在陆贵君身边蹲下身来,才算是看清了。
他们各人面前,都放着盆或是桶,也不知是哪里寻来的,里头竟用水泡着衣裳,像是在浣洗的模样。
“这是……?”他一时疑问。
陆贵君,名雨眠,从前在宫中时极是端庄娴雅的一个人,如今却也是面黄肌瘦,姿容憔悴了。
他望了崔冉一眼,像是很有些不好意思,“此处邻着河,咱们便想着过来洗一洗衣裳。要不然,一路过来腌臜得很,实在是穿不得了。”
崔冉瞧着他,不由怔了怔。
他们这些被俘的男子,如牛羊一般被驱赶上路,绝无可能带什么换洗衣裳,身上早已脏得不能看了。也就是在蘩乡城的时候,赫连姝勉强开恩,令手底下的人去置办了些棉衣棉裤,发放与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