赫连姝在厚实的织花地毯上坐下,自在地盘了腿,却只道:“那蘩乡城的县令,不老实,我为了收拾她,多花了几日。”

“这是怎么说呢?”对面就问。

她将事情简短地讲了一番,那边始终带着笑的脸色,也忍不住沉下来几分。

“先前我从蘩乡城出来时,好端端伤了马腿,我虽心里有些疑问,倒也不曾往深处想过。”她以指节在案上轻叩了叩,“没料到竟有此事。”

她目中忧色沉沉,“万幸是你没有受伤,不然该怎么是好。”

赫连姝反倒是笑了几声,并不很当做一回事似的。

“就她那点本事,还不够我看的。”她边拣面前的果子吃,边道,“要说对她的旧主忠心吧,我倒还有点看得起她,只可惜,脑袋太蠢。”

对面就摇着头笑,像是拿她也没有什么办法似的。

“你呀,从小就是胆子大,耍勇斗狠,什么也不往心里放,也不知道哪天才能让人放得下心。”

赫连姝在她这个姐姐面前,倒不似平日里阴晴不定,冷酷凶蛮的模样,反倒是嬉嬉笑笑的,身上的冷意也褪去了五六分。

崔冉默默地站在身后瞧着,竟怔忡了一瞬。

他识得她,至今时日也不算短,对她总是畏惧如洪水猛兽,哪怕是她摆了笑脸,愿意与他玩笑几句的时候,她那笑底下仍是藏着锋芒的。便好像虎狼收了利爪,却仍时刻有扑上来断人咽喉的危险。

他从没见过她这样浑身松懈下来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