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望着这一幕,肩头忍不住瑟缩了一下。

他总道赫连姝待他粗暴,生拉硬扯,家常便饭,然而此刻瞧着,她对他却当真是留了情的。

尔朱云又凑近细看了几眼,回身道:“暂时不会死,殿下可以问话。”

赫连姝尚未开口,对面却忽地极轻声笑起来。

她已经连人模样都难辨了,鼻青面肿,每笑一声,嘴边便有更多的血沫涌出来,单是瞧着也叫人害怕。

却一字一句,低声道:“怎么,北凉的三殿下,也会怕吗?”

赫连姝眉眼一凛,手中的刀几乎要再度挥去,面前的人却忽地仰头看她。

那张脸上血流披面,极为可怖,身子跪得也歪歪倒倒,好像一个让人硬搭起来的,快要散架的偶人,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。偏一双眼睛精光执拗,镶在血糊糊的脸上,格外醒目。

“要不然,何必恼羞成怒。”

她咧着缺了半边门牙的嘴,虽狼狈至此,笑得却似是极畅快。

“我只道你们北凉人,是天生天养的豺狼坯子,将我们陈国人驱使如牛羊。掳了女子不是肆意滥杀,便是充作奴隶,男子更是不当作人来看,往死里作践。没料想,你堂堂一个皇女,竟还是个多情种,对咱们陈国的皇子留着一份心呢。”

她边笑边摇头,口中直道:“有意思,有意思得紧。”

话音未落,又被赫连姝飞起一脚,直中心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