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县令跪在地下,仰头看她,呵呵直笑,其声粗粝,仿佛寒鸦,“这不是都让你们瞧明白了吗,还有什么好多说的。我老婆子下地府前,就省几分口舌上的力气吧。”
她直迎着赫连姝,神色与昨夜酒桌上毕恭毕敬,谄媚讨好的模样判若两人。
“我只不曾想到,你们这些蛮子,平日里粗鄙惯了,倒还比我想的有本事些。”
她身后的副将闻言,面色一黑,扬声就道:“殿下面前,也不怕拔了你的舌头!”
说着,飞起一脚踏在她背上。
崔冉几乎听见那一身老骨头,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。她的身子立刻就弯折下去,伏在地上,口中传出模糊的低吟声,半天都直不起身来。
赫连姝只昂起头,望着院中的枯树梢,轻轻扬起了唇角,“有意思。”
她踱开几步,并不去看地上缩作一团的人。
“昨夜你请我们吃酒,依着我们凉国的习惯,专拣烈酒来上,将本王和副将都灌醉得七七八八,为的就是夜里起火时,人都醉死过去,谁也发现不了。只你没料到,本王的酒量比你想的要好。”
她道:“要不是我昨夜不耐烦,拒了你那一碗醒酒汤,里头怕是还有迷药等着本王吧。”
县令跪在地上,不断地咳,像是方才那一脚颇伤了肺腑,但却仍费力笑着,笑声如破锣一般刺耳。
“可惜,可惜了,”她道,“让你逃脱过去,是我老婆子没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