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闭了嘴,默默地缩着身子,低头坐在椅子上。

如今回想起来,昨日里赫连姝要他去陪席,他确是没有多想,便跟着走了,只以为铜盆里的黄纸燃尽了便罢了,并不曾深想过。

到了眼前才懊悔不及。也不知昨夜走水,伤着人没有,因他一人之故,便烧了半边县衙,这是何等的造孽。

他听着方才赫连姝的口气,话里话外训那县令,像是要徇私护他的模样。可越是如此,他自己的良心才越是难安。

他不敢抬头,就听眼前的人冲鹦哥儿道:“昨夜起火,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?”

鹦哥儿怯怯弱弱的,声音极小,“奴是,是听人喊起来才发现的。”

即便是崔冉心里愧悔,心神极乱,却也听出了不对来。

昨夜这火起在夜深人静时,若非赫连姝睡觉警醒,救他出来,他怕是已经葬身火海了。直到他们离了火场,尔朱云等将领才匆匆赶来,至于县令与衙役下人,就更要往后排。

若是这火从他的院子烧起来,鹦哥儿那里应该火起得更早,烧得更大才是,他如何能等到旁人呼喊才察觉,且还能全身而退呢?

果然,赫连姝立刻就冷笑了一声,“本王给你个机会,自己说明白。”

慌得鹦哥儿立时就跪下了。

“求殿下饶命,”他道,“奴不敢欺瞒,昨夜起火时,奴并不在院子里。奴见公子随您吃酒,一直没回来,原是出门去找的,寻到花厅那里,听人说是随您回去了,奴也放心,随后就……”

他越说声音越低,“正巧遇见几个从前的同伴,叫奴去吃瓜子闲话。奴心里想着,公子睡在您那里,大约这一夜是不会回来了,奴便是在外头留得晚些,也不打紧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