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祭人。”他轻声答。

像是与他的话相得益彰似的,铜盆里忽地“哔剥”一声,火苗又向上跃了一跃。

那人就挑眉望着他,“祭谁啊,你娘?”

他眉头微皱了皱,也没听出她究竟只是随口一问,还是有心想嘲讽他。但总归谈到他母皇,想必北凉人的口中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,他也不愿意在她面前提及。

“不是,”他只低头道,“是我从前的侍人,墨玉。”

赫连姝双臂抱着胸,像是回想了一下,“哦,是那天你们逃跑的时候,死了的那个?”

他点了点头,“前几日他头七的时候,我还病在床上,今日天气尚好,没有下雪,想着出来烧些纸,也算祭一祭他。”

她瞥了一眼他手中余的黄纸,就轻笑了一声,“你们陈国人就是这些迂腐东西多,不像我们,在哪里死了,裹一张毯子就地埋了,马蹄一踏,没有那些麻烦事。”

转而又道:“不过你一个当主子的,肯祭他,也算是你重情重义吧。”

崔冉没有说话,只将手里的纸慢慢送进那火焰里去。

鹦哥儿没有跟着,趁他出来的当口,正指使旁人洒扫地面,替换被褥。府衙里的人客气,见他是赫连姝吩咐进来的,不敢怠慢,许多杂事都不要鹦哥儿做,派了旁人来帮手。

他听得屋里有小侍人道:“咦,这褥子底下怎么还有一个荷包呢,是鹦哥儿你的,还是那位公子的?”

似是鹦哥儿凑过去瞧了一眼,也困惑,“不是我的,我也没在公子身上见过。罢了,总归是先放在那儿别动吧,我回头再问问。”

他心头不由微微一紧,仗着赫连姝听不明白,赶紧挑起别的话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