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面闻言,却是很讶异的模样。

“这话你是听谁说的?”他道,“倒不曾有这样的事。连年交战,争来夺去的,这城里的人原也不多,许多屋子都是空置的,她同县令知会了一声,就让我们住进去了。”

崔冉讷讷动了动双唇,想起昨日里自己与她争的场面,忽地又觉得极不舒适。

他沉吟了片刻,低声道:“五哥,你仿佛是有意在同我说,她待咱们这些国破家亡的人,还肯施舍两分好。”

面前的人静了一静。

“她待咱们好不好,都不重要。”

“那……”

“要紧的是,她肯不肯待你好。”

崔冉陡然失语,定定地望着这平静微笑的人。

“若以我从前的心性,我也必定嗤之以鼻。”崔宜轻声道,“只是我如今也想开了,打心底里觉得,若她肯真心护你,不论她是什么身份,这好能有几分,也总好过没有。”

他闻言,怔了一会儿,才问:“五哥,你是在劝我好好哄着她,不要去想沈尚书递信所说之事吗?”

眼前人半低着头,神色亦怅然,“我一个夫道人家,并不知道如何才算作是对。但在复国与你的性命之间,我总是觉得你的性命更重要。”

他说着,便站起身来,道:“这终究是府衙,我也不好待得太久了。你要记得好生喝药,少些思虑,在重新出发前将身子养好。”

他动手披上外衣。崔冉见那是一件破旧棉衣,也不知是哪里寻来的,棉絮都像是钻出了不少,单单薄薄的,不由很疑心在这落雪的天气里,并不足以保暖。

“怎的,赫连姝让人关照你,却连件厚些的衣裳都不给。”他像是带着些闷气似的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