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冉赶在身边人再争之前,一把拉住了他,低声道:“五哥,不用说了。”
他望一望帐子里头。地方窄,人人都挤在一处,白日里或坐或靠,还能剩出一些空地,到了夜里须躺下睡觉,便连落脚的地儿都没了。
“里面挤,也无谓要人给我让地方了。”他道,“我来得晚,便在门口睡就好了。”
崔宜沉默了一小会儿,“我陪你。”
二人在帐子口上坐下来,里头窸窸窣窣一阵响动,众人又重新躺下,有人嘟哝了几声“大晚上的”,随即也渐渐止了。
押解途中,难得一夜安寝,各人都要抓紧任何一点时间歇息。
只有崔冉和崔宜,一时难以入睡,为着说话声不扰了旁人休息,还有意又往外坐了一些。
外面的雨又有些大起来,这顶破旧帐子本就是北凉人随意打发给他们的,有些漏风,裹挟着冰凉雨丝,从缝隙里钻进来,扑在脸上身上,崔冉就忍不住又咳了几声。
“你身子如何了?”崔宜不免担忧。
他将头枕在膝上,尽力忽视身上各处漫上来的疼痛,“我没事,一路都过来了,这一点算不得什么。”
崔宜却仍不放心,“可不敢掉以轻心,我瞧着都要吓坏人了。明日我去同他们说,说什么也要让你躺到里面去将养。”
“五哥……”他无奈,低低唤了一声。
要为他出面,还不知要受人多少奚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