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边柳君仍旧在问:“你昨夜是怎么过来的?当真在她的帐子里头?”

他被盯得有些不自在,避开他们的眼光,假作没听清,只对身旁崔宜道:“帐子里有些闷,我想出去透口气。”

崔宜半扶着他手臂,陪他穿过人群,“那在门外稍走一走也就罢了,别再让那些兵惹上了。”

他点点头,站到帐外的空地上,任空气带着柴火味儿钻进肺里,一时无言。

他方才,应当是说错话了。他竟在一群被折辱至此的男子当中,说北凉人的将领,还不算是穷凶极恶之辈。如今回想起来,确是话里话外,都像是在替她开脱。

从前在宫里时,他当真叫做娇生惯养,锦衣玉食,如今竟会为了两床毛毯,一餐热饭,而误以为她对他有几分仁慈了。却忘了,若不是北凉人攻入京城,他们谁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命运。

而赫连姝,就是其中一员大将。

他竟因为狼露出的两分笑模样,一时放松了警惕。

他自嘲地笑了笑,心道还好方才没有说,他夜里怕是还要回中军帐,不然还不知众人要怎样看他呢。

正出神间,衣袖却被崔宜拉了拉,紧张道:“快回帐子里去,别让她们捉住了。”

他一怔,抬眼就见几个士兵,拉扯着一个男子,从不远处走过来。路边原本在闲逛说话的人,立时间躲的躲逃的逃,将路让得干干净净。

士兵打骂,男子哭叫,这一幕早已是见惯不怪的,后头有另一人踉踉跄跄地追过来,也不知是这男子的谁。

崔冉正要避走进帐篷里,却忽听身后稚声带着哭腔,直钻进耳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