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众人挪出的一小块地方坐下,就听四周纷纷关切。
这个道:“如今好了,总算是见着人了。”
那个又问:“北凉人可曾对你如何?身上伤着没有?”
他只轻轻摇头,“没有,我一切都好,不必担心。”
他开口时嗓音仍沙哑,透着虚浮,不远处的柳君便道:“还是受了罪了。”
说着又问:“你身边伺候的那侍儿呢,如今怎么样了?昨日出事之后,便不曾再见过他。”
提起墨玉,崔冉忽地打了一个颤,这一日的时间过得太长,好像已是经历了太多事情,一件接着一件,令他无暇细想。这会儿陡然听人问起来,墨玉临死前望着他的眼神,和胸腔里涌出来的血,才忽地又浮现在眼前。
他觉得自己很卑劣。墨玉为护他而死,他却直到别人问起才想到。
“死了。”他低声说。
众人唏嘘了几声,也不细问。
在被押解北上的一路上,不明不白就死去的人太多了,没有人值得被细问,也不会有谁去深究另一个人的死状。
只有崔宜温声安慰了一句:“别去想了,咱们活着的人得往前看。”
他点了点头,双眼只望着地上,有几分发涩。
他觉得身上冷得很,搓了搓自己的双臂,衣袖掀起来的当口,缩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崔容忽然问:“九哥,你手臂上怎么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