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京辞扬了扬眉,朝着他跪下道:“微臣不敢。”
重重叠叠的帷帘后,是被层层淡纱遮住脸上神情的江微澜。
原本平直红润的唇角,如今微微勾起了些。
不敢?
他沈京辞有什么不敢的,他最敢了,如今怕是恨不得将凌启康这昏君踢下台亲自做。
凌启康缓了口气,道:“罢了,起来吧,朕不怪罪于你。”
“陛下……”安裕蛰只手捂着心口,一张沟壑错综的老脸上满是泪痕,“臣知晓自己如今犯下了滔天大错,负了陛下对臣的期望,而贪污的罪名足以让臣落得个千刀万剐的下场,可臣也算是看着陛下生长到一国皇帝的老臣了,想到如今陛下根基不稳,老臣就无法长眠,到了地底下也无法向先帝交代啊。”
说罢,安裕蛰悔恨交加地捶得胸口邦邦响,下巴那一绺白须也跟着抖抖,又跟着猛地咳了几声,声音同被烟火炙烤过一般沙哑难听,满是风烛残年的老态。
“安大人……”凌启康眸中的情绪缓和了几分。
沈京辞没有打断他,只是这般眼看着,听他继续道:“先帝临终前,嘱咐过我们这帮老骨头,定要好生辅佐着陛下,我们在陛下面前亦是发了毒誓,倘若皇位被臣子觊觎,陛下又受佞臣摆布,老臣无颜再面对先帝!”
原本正是门可罗雀的朝堂,不知是谁叹了口气,大臣们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一时间也是颇为无奈。
如今能站在君王面前朝堂之上的,哪位资历不老,而自先帝登基起,他们便为先帝效力,想要在朝堂上大展身手,争那史册上的千古留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