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禾清还记得那时候卢昭媛叫嚷着冲进携芳殿的场景,进宫十年,依旧保留有那种朝气,这是非常难得的,可是卢廷死后,这种朝气一夕之间就散了。

见了面,卢昭媛主动朝她一福身,声音沙哑,“我都看完了。”比起向纪禾清陈述,她更像在给自己一个交代 ,“主审是李大人,陪审中还有好几位与我爹有故交的大人,证据确凿,我爹死得不冤。”

说完,她沉默了片刻,又道:“我听说,朝臣提议将我处死,是你说要让我去行商卖酒,想以此羞辱我。”

纪禾清还没说话,费司赞已经横眉怒目道:“大胆罪妇!这明明是贵人施恩。”

纪禾清:“你出去吧!”

费司赞:“你这罪人还不滚出去!”

纪禾清看向费司赞,“我是说,让你出去。”

费司赞面上微露愕然,随即很快躬身行礼退了出去。出去的同时还将门关上了。她站在门外守着,心里暗道:是她看错了,原来纪贵人竟不是那种得势便猖狂的。看来往后她的态度也要改一改了。

室内只剩下两人后,纪禾清才淡淡道:“那你觉得,我是在羞辱你吗?”

卢昭媛显然已经想过这个问题,她摇头,“不是。”眼底竟微微有点亮光,“能活命,还能出去得见天日,这是施恩。你想让我做什么?”

纪禾清看她嗓子发涩,递给她一杯茶水,“我说过了,让你出去行商卖酒。”她缓缓道:“酒是个好东西,锦衣玉食的贵人离不得,平民百姓离不得,边关将士离不得,反贼悍匪也离不得。你去卖酒,也能接触三教九流,也许某一天,天命盟那些反贼会主动找你。如此,你兴许就能知道,为什么你父亲要冒险谋反。”

卢昭媛怔住,眼中忽然涌出泪水。

纪禾清看她哭了,皱眉道:“哭什么,你连刺杀天子都敢做,别告诉我你不敢出去闯荡。都是人,只要胆子大,没有做不成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