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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在想,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呢”贺兰浑手里拿着马鞭,握柄处镶着大颗的蓝宝石,日光一照,流光溢彩,“阿嫂知道良娣的小名,所以那面有问题的双鸾双凤镜肯定会顺顺当当送到良娣手中,阿嫂知道良娣要换桃符,所以国公府早早定了梅桃,让两地顺顺当当做了假桃符,阿嫂也知道,吴王妃要杀的都是阴命女子,所以良娣私下里打听阿嫂的生辰八字,最后就得到一个假的,全阴的命格。张良娣自以为万无一失,其实她从头到尾,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。”

徐知微唇边依旧带着笑:“是有这种可能。”

“阿嫂也觉得我说的没错吧”贺兰浑嘿嘿一笑,“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没想明白,穸镜的事阿嫂究竟牵扯有多深那面双鸾双凤纹的镜子,阿嫂又是从哪里弄来的那镜子并不曾经过磨镜人之手,阿嫂是如何让它也能联通穸镜的”

“你都说了只是一种可能,眼下你问这话,让我该怎么回答呢”徐知微摇摇头,“这世间的事千头万绪,要是让我凭空来猜测的话,恐怕是有点难。”

“张良娣先起了害人之心,老实说她死了,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,只不过阿嫂,那镜子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,与虎谋皮,最终只怕害了自身。”贺兰浑收敛了笑意,目光悠远,“阿嫂若是能想起来什么事情,最好还是禀明皇后吧。”

“好,如果我想起来了什么,一定及时禀明皇后。”徐知微点头,“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”

贺兰浑觉得有许多话,然而对着她滴水不漏的模样,一时又觉得说什么都是无用,转脸问纪长清:“道长有什么要问的吗”

纪长清催马上前,徐知微眉心一动,下意识地向后躲了下,见她停在车门前,清冷目光慢慢在她身上看过一遍:“你周身气息朦胧晦涩,让人看不清楚,但。”

徐知微等着她说完,她却突然停住,向空中一招手。

一柄青碧色长剑劈空而来,徐知微低呼一声,剑光过后,眉心处一丝细细的血痕蜿蜒流下,徐知微低喘着抬头,见纪长清伸手握住星辰失,淡淡说道:“好了。”

“怎么了,”贺兰浑拉着纪长清的缰绳,仰头看她,“有什么不对”

剑气扫荡灵台,那种笼罩徐知微周身的迷雾骤然散开,露出她原本身形,魂魄混沌,半阴半阳,这是极易联通阴阳的体质。纪长清看着徐知微额上微微泛着黑色的血痕:“她能通灵。”

只不过星辰失剑气霸道,经此一番,今后徐知微大约是不会再有这个能力了。

贺兰浑恍然大悟,也许她见过死去的吴王妃,也许她给张惠那面镜子,就是以这种方式产生的功效。

神魂处突然一阵松快,又有说不出的虚弱,徐知微靠着车壁:“时候不早了,我还得赶路,告辞。”

“阿嫂,”贺兰浑追上去一步,“你既然筹划得滴水不漏,为何又认下罪责,自请和离出宫”

车子慢慢向前,传来徐知微低低的声音:“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张良娣一样,愿意困在这紫微宫中。”

贺兰浑目送着车子越走越远,再回头时,纪长清也走得远了,连忙催马赶上:“道长老这么一言不发丢下我,也不怕我迷路。”

纪长清望着前方:“为何放她走”

“她这事吧,跟童宣那件事不大一样,张惠要是没动杀她的念头也就不会死,我总觉得张惠也算是咎由自取,”贺兰浑笑道,“况且她已经自请出宫,至少今后,再不会有这种事了。”

“她方才说不愿困在紫微宫中,”纪长清看他一眼,“什么意思”

“大概是说她并不想入宫,当这个太子妃吧。”贺兰浑抓着缰绳,身子随着马匹走动的轨迹摇摇摆摆,“夹在太子和皇后中间,可不是件好受的事。”

也许的确像传言那样,李瀛选她,更多是为了取得徐家的支持,多些筹码与武皇后对抗,她大约也是看明白了这点,所以才趁机自请和离,及时脱身。

贺兰浑控着马,又往纪长清身边凑了凑:“道长,这事虽然完事了,但是……”

“纪观主,贺兰郎中!”来德寿骑着马迎面奔来,“西京出事了,皇后命二位尽快回宫!”

贺兰浑心中竟是一喜,他原是怕事情一完纪长清就要走,但既然又出了事……连忙问道:“出了什么事”

来德寿压着声音:“淑妃娘家死人了,身上也缺了东西。”

纪长清神色一冷,见边上贺兰浑凑过来:“闹不好这次,咱们得回趟长安。”

他口中呼出的气息拂在她耳廓上,痒痒的:“道长,到时候咱俩再去趟骊山,如何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