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宝缨在他身边待了不短的日子, 几乎日日相见却隐瞒了关于程家的一切, 这让符清羽生出一股无所适从的负罪感。
符清羽很矛盾地发现, 他依然痛恨程家,却越来越不能将这份恨意和眼前眉眼弯弯的小姑娘联系在一起。
他不知如何面对这份矛盾,只是一厢情愿地想,程宝缨不要和程家余孽有什么牵连才好, 就这样一直待在他身边, 程家是程家, 她是她。
符清羽犹豫片刻,终是将信重新锁进了盒子里。
再后来,信件越积越多,像雪球越滚越大,开口也变得愈发艰难。
他在朝政大事上果断,这件事却一拖再拖,直至今日戳破,已然成了雪崩之势,无可挽回。
想要两个人和好如初,这件事就不能隐瞒下去。
可是一旦说出,还如何能够和好。
拳头握紧又松开,似乎在寻找开口的力量。
“宝缨……这件事……”符清羽清清嗓子,“你的祖父和兄长,至今仍是戴罪之身。”
“所以呢?”宝缨又冷笑,“陛下监视了他们十年,找到程家卖国的证据了吗?陛下不想他们传信进来,是担心我与他们互通消息,也参与到他们的谋逆计划里?”
“不是。”
符清羽动了动唇,发现终是辩无可辩,硬着头皮继续道,“朕或许起初怀疑过程家,但从没怀疑过你。光化十七年,你父亲护驾失利,本是战败的首犯。如今发现杨家才是罪魁祸首,当年无论你父亲是否回头救驾,恐怕都无力回天,那自然……要另当别论。朕一发现杨家的事,就命上谷郡守解除了禁足令,你三哥程琰如今正准备来京城寻你。”
宝缨已经不想继续听下去。
曾经她以为,在她孤立无援时,符清羽是唯一一个庇护她的人。也许并不炽热,却是她生命里为数不多的温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