延和帝闭了闭眼,再睁眼时,眸中全是杀气。
“此等毒妇,朕断断容不了她!朕会废去她的中宫之位,让她迁居南海子养老,再封英儿为信王,送到田氏膝下抚养,待你登基之后,便打发他们母子去封地就藩,不奉诏,终生不得入京,上官家的人,朕会替你一一料理干净。”
短短几句话,便将皇后母子的下半生安排好了,上官一氏的满门荣辱,就这么尘埃落定。
怀钰遍体生寒,头一回明白了什么叫帝王心性,这一刻,他心中强烈地萌生出一个想法,他不想要成为这样的人。
他一言不发地起身,跪在地上,额头贴着冰冷的方砖。
延和帝问:“做什么?”
怀钰闭上眼,似下定了决心,一字一句,沉声道:“请圣上废去臣的太子之位。”
在他说出这句话后,殿中鸦雀无声,彻底陷入了死寂,唯独墙角那座西洋自鸣钟发出咔咔的声响,怀钰额头贴着地,看不见上首延和帝的神情,但他察觉到气氛越来越紧张压抑,就像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弦,马上就要迎来断裂。
“啪——”
那只薄胎缠枝菊花纹的盖碗终究是被狠力砸到了地上,恰巧在怀钰膝边碎裂,茶水四溅,打湿了他的衣袍下摆,他将身子伏得更低,听见天子压得低低的、近乎咆哮的问话:“你说什么?你给朕再说一遍!抬起头来!”
怀钰深呼吸一口气,心跳如雷,鼓起勇气抬起头,盯着他的眼睛,重复:“臣不想做太子,请圣上废去臣的太子之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