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低垂着头,吟诵起一阙词来:“‘人生底事辛苦?枉被儒冠误。读书,图,驷马高车,但沾着也乎。区区,牢落江湖,奔走在仕途。半纸虚名,十载功夫。’……我看见光了,二小姐,是不是天亮了?”
沈葭抬头望了眼依然漆黑的夜空,眼眶中的泪水决堤般涌出,打湿了她的脸颊。
“是,天亮了。”
“今天阳光好不好?”
“好。”
“那看在我曾救过你的份上,送我上路罢。”
“我……我做不到……”
沈葭在这一刻泪如雨下,她从没想过,曾经那么憎恨,恨不得立即去死的人,在他死到临头的这一天,她竟然还会为此流泪。
“别怕,”陈适轻声安慰她,“杀人很简单的,来罢,就当给我一个痛快……”
沈葭知道他大概是活不下去了,她发了会儿呆,抬手擦掉眼泪,爬去那具死尸旁边,拔下那枚金钗,然后,手伸进缸里,将钗尖一点一点地送进他的心脏,直到整根没入。
他几乎被蒸熟了,皮肤白里透红,一旦触碰到,就一寸寸地往下剥落,露出鲜红的血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