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马后炮,说早看出圣上有立扶风王为储的意思,这些年,圣上为达到这个目的,完全是在步步为营,从怀钰满十五岁那年起,多少朝官上疏奏请,督促扶风王早日离京就藩,可圣上从未理会过,折子要么是留中不发,要么是轻描淡写地批上一句“朕知道了”,久而久之,朝臣们心灰意冷,竟渐渐接受了亲王留京这件事。
今年圣上龙体不豫,深居宫内休养,已停了早朝,除了几位辅臣阁老,无人能得见天颜,几件要露脸面的大事,诸如奋威将军入京,百官郊迎、冬至祭天典礼,都是怀钰负责主持。
只要是有一点政治头脑的人,就能嗅出其中不同寻常的意味,这根本就是圣上在为侄儿铺路。
圣意如此坚决,若还有人提出反对,那就是官场上的愣头青了,是以这道钧旨一经发布,百官钳口不言,虽有零星几个言官发出不赞成的声音,也被圣上贬的贬,斥的斥,有此前车之鉴,其余官员更不敢做声了。
如此一来,还政于侄的事就成板上钉钉了。
正旦日,国朝举行了有史以来最隆重的太子册封大典,许久未露面的延和帝头戴十二旒平天冠,身穿天子衮服,手执玉圭,率领百官亲赴太庙祭告列祖列宗。
高顺宣读完诏书,捧上金册宝印,怀钰跪接,延和帝亲手给他加冠,戴上象征太子身份的九旒冕,然后拉着他的手站起来,当着诸臣的面,宣布新年改元升平,群臣三跪九叩,山呼陛下万岁,太子千岁,大礼完成。
入夜后,怀钰回到王府,脱下衮冕,坐在床边,给沈葭擦洗身子。
她清醒着,但也跟昏睡没什么两样,两眼空洞地瞪着帐顶,毫无反应,别人说话也听不见,像具没有灵魂的躯壳。
怀钰将帕子绞干,轻轻地托起她的手臂擦拭,她瘦得厉害,原本丰盈的身体,如今只剩一把骨头,他的动作很小心,生怕重一点她就会碎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