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二十四,小年, 谢宅。
年关日近,天气渐渐地冷了起来, 日头阴沉沉的,却始终不见雪粒子落下来, 只是干冷。
人人都拿出了垫箱底的厚袄,窝在屋子里头不愿出去,唯有东府的小孩子们不怕冷,戴着护耳和卧兔儿在院中里玩耍、抽陀螺,丫鬟和婆子们一个个袖着手、缩着脖子在旁边看着。
沈葭怔怔地收回视线,不提防一针扎在指腹上,顿时疼得一缩,血珠汨汨地往外冒,滴进脚边的火盆里。
谢老夫人惊呼道:“扎着了?疼不疼?快拿药来!”
一旁服侍的丫鬟们着急忙慌地去找药,有人没看路,不小心与别人撞个满怀,各自捂着额头哀叫起来,屋子里人仰马翻。
沈葭道:“不用找了,这点小伤不打紧。”
她掏出手绢,将手指上的血珠擦掉,果然不再流血。
谢老夫人拉着看了又看,有些心疼:“绣这劳什子东西干什么,你若缺个什么,让底下的丫头们去绣就行了,不然就外头买,咱们家的女儿又不是官宦人家的小姐,不用学那些个针黹女红的。”
沈葭笑道:“我随便绣着玩儿的。”
谢老夫人拿着那绣绷看了半晌,也没看出绣的是什么东西,她放下绣绷,小心地问道:“珠儿,你跟姑爷,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?若真是有事,你告诉我,让你舅舅给你做主,咱家虽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家,但也不能任由你让人欺负,哪怕是王爷也不行。”
谢老夫人近日听了些闲言碎语,说怀钰老是不着家,成日在秦淮河厮混,还有人见到他和陆婉柔同出同入,金陵确实是花柳繁华地,大户人家里狎妓的子弟也多的是,但若是珠儿的夫君染上此等风流癖好,她也是不依的。
沈葭闻言,笑了笑:“没有的事儿,外祖母,您别担心。”
谢老夫人总觉得她这笑里藏了些心事,却又不敢问得太细,只挑了个高兴的话题:“马上就是上元节,你的生辰了,今年满十九,想怎么办?还是像上回那样,给你请个戏班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