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晴秋听了,惊讶极了,“这世上还有冬天不下雪的地方我长这么大,竟没听过冬天不下雪的新闻呢!”

时儿吃吃笑道:“你才几岁,见过几个人呢三房姨奶奶你知道嚒她就是打南边来的——那一身细皮儿,可不就是烟雨江南养出来的,不像咱们戍北荒原,西北风一吹,任凭你是何等的美人也吹支棱毛了。”

“支棱毛”这话说得太应景了,天天被大风蹂|躏到炸毛的晴秋腼腆地笑了笑。

不过要说这时儿的嘴皮子就像练过似的,连那一位都敢打趣,真是令人敬服。

二太太驭下极宽,可算见识了。

放掉了水,就开始真的淘洗这缸了。

这活不好干,一整个夏天,二太太院里这口大缸不知道是多久都没换过了,一掏缸底都是鱼的粪便、鱼鳞以及混合着腐叶的泥沙;缸壁上长着一层厚厚的青苔,滑不留手,沈晴秋把那把红璎笤帚舞得笤毛乱飞,小小一个人恨不得猫进缸里去。

她这一动静,霎时缸里腐泥倾出,腥臭味儿也随之四溢开来,熏得时儿连连告饶退回到屋里,廊子底下的小丫头们也纷纷掩鼻,一并回了屋。

晴秋却像闻不见似的,加快手脚,脏水一桶一桶地往外抬,直到清水换过了两遍,忙到老爷儿爬到中天,才把这口硕大无比的鲤鱼缸洗刷完。

最后鞋袜也湿了,衣襟也沾上了黑泥,自己抬袖子一闻,这个恶心。

“时儿姑娘,您出来看一眼,鱼缸我刷好了。”

时儿掩着鼻出得门来,见了那口被擦洗的铮亮的青瓷大缸,一丝绿泥也不剩,心下倒也佩服这个毛丫头的活计,无不夸赞,一连说好,随手抓了把炸果子,用手绢一包,算赏她的,“你也辛苦半日,这些拿回去,打个牙祭。”

时儿还妨她身上泥污不堪,特特拿了一方手帕,系成一个兜儿,给她提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