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些孩子怎么跟你这么熟?”
“谁知道呢,他们一点都不怕我,是不是我还不够威严?”
萧元河摆出一个严肃表情,卫娴哈哈大笑。他再怎么严肃,在孩子们眼里就是个有趣的哥哥,并不会怕他,也只有大人们才害怕他的权势和实力。
“明天开始你要给他们挨个画像,这么多人,得画好几天的。”
“太后想看,我只好画了,回去之后就只画你,好不好?”
卫娴知道他不太喜欢她给别人画小像,他没明说,只会乱吃醋。
杨家老太爷是个风趣的老人,看到自家妹子的小像,眼睛湿润,打开话匣子,说起很多以前的事情,他口才不错,像讲故事一样跌宕起伏,往往让卫娴愣住没往下画,所以他的小像画得最慢。
杨家祖上是普通富绅,集全族之力供养出一个官至礼部侍郎的弟子,也就是太后的父亲,杨侍郎当时还是扬州巡抚,被白家挑中,让他送女入京选秀,成为白家的棋子,太后入宫之时,是为了替当时的白皇后控制皇帝,不过,皇帝宠了她几年,因为她生下一双儿女而被白皇后忌惮,最终进了冷宫。
“您是说陛下和长公主幼年时也住在扬州?”卫娴倒是第一次听说,好奇发问。
杨老太爷点了点头,遗憾道:“也没住多久,大约有一年多,因为白家想送长公主和亲西狄,陛下虽不愿意,不过最终还是被召回京城。当时长公主才十岁,陛下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,小小年纪就懂得隐忍,与武威王世子结盟,嗯,就是你们父王。两个孩子都是势单力孤,当时的天下乱得很哪。”
想起当年往事,老太爷唏嘘不已。
“我帮不上什么忙,思来想去就让孩子们经商赚钱去了。”
卫娴恍然大悟,怪不得表舅舅们都是商人,也难怪陛下登位之后,明面上对外祖一家十分冷淡,实则是保全他们,杨家的家产遍布天下,远离朝堂,人们总以为是因为他们子孙不成器,入不了朝堂。
太后能在那样的乱局中保住一双儿女,还助陛下名正言顺登位,绝不是普通女人所能办到。
杨老太爷笑眯眯地望着她:“王妃以后可要好好陪着福王,享富贵,肩上的担子可不轻,福王殿下担子重啊,瞧瞧那些人怎么培养孩子。”
卫娴凑过去,替他捶腿,“那您知道他为什么会封王吗?”
这事她爹一直不愿意告诉她,明面上是因为梦见大雪封城,提前备粮救了京城一城的百姓,但她印象中那一年虽然很冷,也确实有雪灾,但是因这而获封王爵总有些牵强,偏偏很多人理所当然。
她想知道他的一切,喜欢听关于他的故事。
“老头子我哪里知道,当时我可不在京城。”杨老太爷摇了摇头,“不过当时正是先太子薨世,花白两家被灭不久,总需要一两件事引吸天下人关注。”
确实当时就连深闺后宅都在议论这事,她记得当时刚从豫州回京没多久,姐妹们在她院中相聚,也把这事当成新鲜事讲给她这个刚回京的小土包子听。
“他封王之后就每年出京几个月,多数时候都会到扬州来,我是看着他长大的。”杨老太爷看着就很喜欢萧元河,“对了,他跟我学画的的小轩还在,里边有他当年的画迹。”
“他跟您学画?”卫娴惊讶地瞪大眼睛。怪不得当年四皇子说他的师父都不登大雅之堂,非名师学出来的野路子。
卫娴画好杨老太爷,急匆匆让人带她去小轩寻萧元河当年的画迹,他有把心事画下来的习惯。
杨家的丫鬟将她领到一处幽静的临湖小轩,她推开紧闭的门扉,入眼的是各种各样的画卷,杨家人时常打扫,这间小屋十分干净明亮,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,看景色应该是宫里的,有巍峨大殿,白玉石阶,殿上龙椅,画风沉稳,还有一幅龙虎盘据高山,居高临下俯视人间。
和他平时作画的笔法相似,有着很鲜明的个性。卫娴一一看过去,然后展开放在书案上的画卷,看得出来,他将画得满意的挂了出来,不满意的就随意丢弃了,应该是杨家人替他收拾的。
她在博古架下找到一个扁平的木盒,打开一看吓得赶紧合上,那些画面十分阴暗深沉,仿佛是谁将心中愤恨画成实质,那些妖魔鬼怪仿佛从画中挣脱,朝她张开血盆大口。
被恐怖画面吓到的卫娴跌坐在博古架边,按住自己的胸膛,稳住自己狂跳的内心。她一定要看那些画,那是他的过往,他从来不跟别人说的秘密往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