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盛立即反驳:“局势尚未明了,断言原由为时过早。”
陆语看着他,笑容恍惚,“我只是在想,或许,不是谁都适合过烟火岁月。”
齐盛心头大急,知道她动了遁入空门的心思。也许此事过后,她便要回到陶真人身边,潜心修道,再不问世事。
他对她改了称谓:“东家,老东家在世时曾对您说过,与亲人的生离死别,不要一味反思自己有没有过错,要多想想对方的过失。您还记不记得?”
陆语牵了牵唇,轻声说道:“记得。
“爹爹说,要走了,不会再回家。我哭着缠着他问,是不是我不听话不懂事,他才不要我了。
“他跟我讲了这道理,又说是他和娘亲对不起我。
“没两日,他走了。师父带我离开江南的家。
“我想了两年都没想通,爹爹娘亲到底什么地方对不起我。直到师父告诉我,爹爹那些话的重点,应该是在告诉我,什么是生离死别。”
几岁的孩子,如何走出丧父之痛的,只有她自己知道。泪水涌到眼底,齐盛竭力忍着。
陆语却是神色恬淡,“我太贪心了。师父待我那么好,还不知足,要亲人、要亲情。”
停一停,她微笑,“以前以为,爹爹走之前、之后,没有谁比我更难过,每天都哭着入睡,哭得现在都没有眼泪了。
“不能再照顾亲人,亲人因为自己孤单、无助、受磨折……那时候,爹爹该有多疼?”
齐盛再也没办法克制情绪,背转身,擦去猝不及防掉落的泪。
转回身时,她已离开。
三月十八,申时。沈笑山负手走在长安城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