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们赵家当年,无一人犯过错, 甚至赵鹤庭至死也没有背叛过朝廷、和内阁,他一生兢兢业业, 清贫乐道,甚至他娘不忍心见他日子过得贫苦, 用嫁妆钱来接济他,却反倒被他训斥。
这样的人,却落得一个贪墨的重罪,凌迟抄家,赵氏族人都受他牵连, 死时除了赵家大宅, 就只抄出十贯铜钱。
那些年他娘患病, 嫁妆已经耗费了不少,剩下的因为赵鹤庭提前预知自己的下场, 便托人连夜送回郑家,替赵朗辞保下一份娘家的物业。
至于他自己, 为官一生清贫,又爱资助百姓,至死只剩下上月用剩的十贯俸禄。
一生所做,为国为民,唯独不为自己和家人。
赵朗辞想着这些过往,看着大赦纷纷奔向家人的人,没有家人的,也有三两友人相接,看着人们团聚的样子,他只想冷笑。
此时大赦放出的人已经差不多了,人也走得差不多。
突然,他从又一批释放出来的人影中,一眼捕获了一个熟悉的陈旧身影。
郑月海一身破旧补子的囚衣,满头花白,曾经挺直的脊梁如今已经深深地佝偻下去,记忆中伟岸挺拔的男人,已经成了一副瘦弱老头的模样,只有依稀熟悉的深邃五官和轮廓,仍能辨析。
他冷漠的神色开始慢慢动容,袖下握紧的拳头不停地抖动。
他没有想过上前与舅舅相见,只打算就这么远远地站着,目送他离开。
可天不遂人愿,转身要走的时候,在路上还是被人辨认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