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疏妍与他只有一帘之隔,而方献亭方才未及避出去、此刻亦藏身于她的香枕绫被之间,她一颗心跳得又急又慌,那一瞬什么章法都乱了,只脱口而出:“不要过来!”
她是发了急、语气乍一听有种别样的凌厉,卫熹在外脚步一顿、伸出的手也是一僵,声音无措起来,问:“……母后这是怎么了?……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?”
宋疏妍犹自心乱、直到方献亭的手在锦衾下紧紧拉住她方才微微回神,她与他对视一眼,终于深吸一口气渐渐定心,再开口时语气便静了,说:“不经通传岂可擅入内殿?——你且去外间稍待,母后随后便至。”
少帝在外应了一声、语气多少有些落寞,大约是自己的“孝心”未能即刻换来母后的嘉奖,他也感到些许失望了吧;应声之后悻悻而去,又在外等了半晌方才等到母后更衣而出,他看着她红肿的眼角心疼不已,赶忙又是端茶又是舀粥地照顾起来,母后的神思却似始终有些游离,好像跟他在一起、又好像身在距他很远很远的地方。
“这粥还合母后的口味么?”
他只好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来邀功。
“儿臣问过膳房和太医署,在其中加了些红枣胡麻,说是可以补气益血。”
宋疏妍的心思此刻全在一墙之隔的方献亭身上、对少帝所言皆是入耳不入心,只能勉强说两句“甚好”、旁的话一应说不出了。
“至于宋夫人的事……”
卫熹仔细看着她的脸色,又谨慎地提起了万氏。
“她冒犯母后自是罪该万死,但、但朕念着她毕竟是宋公遗孀,为防母后声誉受损,失仪之罪还是从轻发落吧……”
他怕母后觉得不解气、而实际宋疏妍眼中却从来没有万氏一房的存在,此刻她摇了摇头,只淡淡道:“不必责罚,送些赏赐安抚几句,明日宋公下葬……孤也要再去一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