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拂了一身满 桃籽儿 1051 字 2024-01-02

她默默垂下眼睛,已对自己片刻前提出的无趣把戏深感懊悔,他的声音也同样更低沉了些,却是忽而问她:“你应也见过我父亲?”

……是见过的。

一回是骊山事发后先国公亲至宋府与父亲一晤,另一回便是在灵堂上……先帝推开了他的棺盖,令其遗容曝于众人眼底。

“嗯……”

她应了一声,眼前忽又闪过那时长安城内四处高悬的丧幡,世人以帝王之礼待之,本就是对一朝臣子最大的礼敬。

“先国公风骨无双……与他一见是我之幸。”

“风骨无双?”他听言似淡淡一笑,低头看向她的眼神显得意味深长,“短短一面罢了……也能瞧出这个?”

她眉头微微皱起,却是头一次在这个人眼中觉察到几丝倦意和悲伤——诚然去岁在江上偶遇时他亦表现得沉郁寡言,可与此刻相比却还是……

“自然能知道的……”她眉头皱得更紧一些,越发感到他右眼眼尾处那点漂亮的小痣是一滴眼泪,“先国公本不必死谏……他有其他更好的选择。”

——这是她早就藏在心里的话。

说到底,颍川方氏并非寻常臣僚,其一族与国同寿受万民景仰、兼而手握兵权可号令四方,即便受天子厌弃也绝不会落到无路可走的境地——先国公何必自戕?又何必令其一族避居颍川?倘若他愿意,分明可借“清君侧”之名兴兵起事,届时以方氏地位之崇必一呼百应景从云集,逼宫之后更可一举清肃朝堂诛灭钟氏一党,岂非远胜于以死直谏为国舍身?